秦芜看向谢棠,艰难地说出核心,“他把手上所有的思科集团股权……都转让给我们三姐弟,说是想给我们……”
谢棠的眼神几不可察地波动了一下,随即恢复平静,只是点了点头。
秦芜心中为谢棠感到巨大的不公与委屈。
父亲为何对她如此残忍?
难道真的忘了谢棠也是他的骨肉吗?
这股权,于情于理,都该给谢棠!
她鼓起勇气道:“这些股权,我和他们两个商量了,股权转让给你,价格你来定。”
比起股权,她现在更需要现金打点日後的生活。
这是她今日见谢棠的目的。
谢棠轻轻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释然,也带着疏离:“好。”
她目光投向远处,仿佛在回忆久远的过去,“小时候我很皮,大概让他觉得不是个乖小孩吧,所以他一直不那麽喜欢我。後来爷爷把股份给了我,他就更……他不把我当女儿,我也早就不认他是父亲。很公平,谁也不欠谁。”
她转回头,看着秦芜,“你……不会放弃他的,对吧?”
秦芜用力点头。
谢棠露出复杂的笑意:“秦如海……倒是真有福气,能有你这样一个女儿。”
“我爸……对你来说确实不是好父亲……”秦芜意识到失言,愧疚道,“抱歉,我不是炫耀,但他对我的确不错。现在他这样……我妈不管,我不能不管。”
“嗯,”谢棠表示理解,“合同拟定好了,我发给你,我还有事,先走了。”
秦芜目送她走远,回到病房,秦如海醒着,失神地望着窗外。
她倒了水,他摇头拒绝。
“爸,刚才……谢棠来过了。”秦芜轻声道。
秦如海缓缓转过头,眼神询问。
“是我叫她来的。”秦芜犹豫片刻,终究问出了心底的困惑,“爸,股权为什麽不给她?你明明知道她有能力带思科走得更远……”
秦如海极其缓慢地点头,口齿不清却异常肯定:“她……行……你爷爷……眼光……毒……”
秦芜的委屈更甚:“那为什麽呀?”
她需要一个能说服自己的理由。
秦如海喘着粗气,断断续续,异常艰难地表达:“她……不缺……看丶看不上……我这……点……东西……你丶你们……我能……给的……只有……这麽……多了……”
秦芜看着父亲用尽全身力气说完这段话,心中五味杂陈。
是啊,谢棠不缺丶看不上,这都是她的事情。
可是,身为人父,一星半点的心意都不给,连最起码的公平都吝于给予,难道就理所应当吗?
这句质问,秦芜终究没有说出口。
-----------------
时光飞逝,转眼六月已至,谢棠的生日也悄然临近。
生日当天,她在公司加班至夜幕降临,在公司食堂草草解决了晚饭。
她走出大楼,竟鬼使神差地踱步到那家熟悉的清吧门口。
毕业後那几年,这里是常驻地,老板早已相熟。
推门而入,熟悉的氛围扑面而来。
老板热情招呼:“稀客啊!喝点什麽?”
“果汁。”谢棠习惯性回答。
老板却狡黠一笑,转身熟练地调了一杯低度鸡尾酒推过来:“你可是好久没来了!上次还是尹惜失恋那会儿吧?你们都不来,我这店都冷清喽。”
谢棠环顾四周,吧台和卡座不乏年轻身影,笑着戳穿:“生意明明不错,我看你再开十年都行。”
“哈哈,那就承谢律师吉言了!”老板爽朗大笑。
听到“谢律师”三个字,谢棠微微一怔。
律师证仍挂在律所,但她清楚,离开这个行当,只是时间问题。
还未真正告别,不舍之情已悄然弥漫。
她依然热爱律师这份职业,那份初心,或许就源于爷爷那句遥远的赞许——“是做律师的好料子”。
舞台上,歌手正浅吟低唱一首新曲,旋律陌生却动人。
“好烦又加班到很晚,你搭上空荡的地铁已是末班……”
简单的两句歌词,瞬间鈎沉起往昔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