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堃在院中摘菜,袁傲春在厨房忙碌。
她习惯用柴火大竈,煤气竈反倒用不惯。
谢棠帮着烧火,袁傲春则不住询问谢霜的身体状况。
不忍老人忧心,谢棠只说恢复良好。
楚颂午後方醒,疲惫尽消。
他洗了澡,换上谢棠买的T恤牛仔裤。
谢堃扫他一眼,见他换了清爽便装,顿觉顺眼不少——小夥子本就年轻,西装衬得过分老成,失了朝气。
他礼貌地喊了声外公,自觉地蹲在他旁边帮忙。
谢堃轻哼了一声,还算有眼力见。
袁傲春做了四菜一汤的拿手农家菜,有点担心他吃不惯。
楚颂很给面子,平日里七分饱的食量,这次吃得肚子发撑。
袁傲春看得满心欢喜。
饭後,二老午休。
谢棠带楚颂去後山果林,那是她儿时的乐园。
果园不大,但品类繁多。
“可惜现在是秋天,”她说,“夏天来就好了,满山的枇杷丶荔枝丶芒果丶龙眼,吃都吃不完。”
午後的山风裹着草木香拂过,阳光在谢棠眉宇间跳跃,衬得那双桃花眼流光溢彩。
楚颂沉默听着,她讲述离开秦家後的温暖童年,嗓音里带着未经风霜的明澈。
离开秦家後,每年寒暑假,谢霜会送她来这里陪伴二老。
她最爱夏天这吃不尽的水果,吃腻後,热衷将果子拿去街上换钱。
楚颂想起了自己的童年,十一岁那年的记忆却割裂般浮现——
楚逸被接回楚家那日,老宅成了镀金牢笼。
他被迫将委屈碾碎吞下,从此名姓前永远烙着“兄长”的枷锁。
此刻山间的宁静像偷来的恩赐,他贪婪呼吸着。
谢棠踮脚摘下一颗杨桃,咬得汁水淋漓:“甜的!”
又摘下一颗,擦净递给他。
楚颂不疑有他,酸涩瞬间激得眼尾发红。
“谢棠!”他一把将人圈进怀里,酸果抵到她唇边,“你吃。”
她面不改色咽下果肉:“明明很甜。”
见她睫毛轻颤却强撑的模样,楚颂忽而低笑:“这麽爱吃?那你吃完它。”
谢棠瞬间破功吐出果肉:“颂哥我错了!”
“没诚意。”他挑眉,看她摘了颗新杨桃递来。
“你自己吃吧。”
谢棠大咬了一口,眉头不带皱的,又递了过去。
这次他谨慎咬下,清甜汁液漫过舌尖——竟是真的甜。
趁他怔忡,谢棠突然将杨桃塞进他嘴里:“没骗你吧?”
楚颂下意识抢过果子,三两口吃完才惊觉:那是她咬过的。
谢棠瞥向别处,山风忽然变得烫人起来。
楚颂的喉结还在无意识地上下滚动,舌尖残留的清甜与刚才共享同一颗水果的亲昵感交织成网,缠绕在两人之间。
“烫人”的山风似乎凝滞了,只剩下彼此骤然加快的心跳声在果林的寂静里格外清晰。
谢棠别开的脸颊染着晚霞般的绯红,一直蔓延至小巧的耳廓。
楚颂的目光沉沉地落在她紧抿的唇瓣上,那抹因咀嚼杨桃而润泽的水光,此刻比任何熟透的果实都更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