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榆暮笑着否认。
她其实巴不得和过去的人少点牵扯,毕竟自己当初闹成那样,和以往那些亲戚之间,隔着层不说破的尴尬和心虚。能不主动联系,就不主动。
……反正她自己是这么觉得的。
梁弋听出些别的意思,也没追问,只是闲闲地转着话头,继续跟她聊些不疼不痒的家常,比如小时候邵纪洲没出国前那会儿在自家后院点烟花,出了乱子就赖到他弟弟身上,后来家里大人轮流教训了一圈,唯有他自己最会装没事。
榆暮头回听说这些。她只见过邵纪洲年少,跟现在的模样,都是一派的年轻老成,模样温和。
她没想到小时候也有过这么滑头的样子。一时笑出来,整个人也跟着轻松了些。
“没看出来他还有这出。”她道。
“洲子最会藏了。”梁弋眯起眼,半开玩笑,“心思多着呢,你现在跟他住一块,可别得罪他。”
眼睫颤了颤,榆暮半真半假地说:“我哪敢得罪他呢。”
她和邵纪洲那点关系,说亲近,在生理上是亲近得过分,说疏远,是总像隔着一层雾。
心里到底有
些怕的。
瞧着榆暮那好似又要蔫吧的样,梁弋顺手添了点酒,说起别的。两人聊了好一阵,从榆暮愿意闲聊的一些旧事到纽约生活琐事,又说到noah成人礼的阵仗。话题起起落落。梁弋有一搭没一搭的,不动声色地引着她愿意多说两句。
酒喝得见了底,等侍从敲门送茶时,榆暮才发觉天色已经变了。
时间过去了这么久,她慌忙起身,说要回去。
梁弋掀起眼皮,懒懒看她一眼,语气淡淡:“回去闷着?”
榆暮:“……”
“别老一个人待在房间等人送饭,”他说,“鹫尾家后院的饭堂不错,平时不对外人开放。要不要跟我去吃顿正经的?”
榆暮听了,下意识摇头,“我还是回去吧。”
在这样的大宅子里,一出门终归会碰上些不想见的,她心里没那个胆,生怕招来谁的眼色,徒增不自在。
梁弋倒也没勉强,“胆子还是小啊,早知道多灌你两杯。”
“行,送你出去。”
榆暮正要说“不用了”,但话还没出口,就看见他已经起身站在自己身前。
她只能把话咽回去。
直到这时,她才真切看清梁弋。
男人比她想象的要高。
浴衣松松系着,肩背宽阔,腰身窄,线条锋利,面容在黄昏与阴影间半模糊——
整个人呈现一种不正经的散漫气,又有种让人很难忘掉的成熟。
他低头整理衣带时,橘色夕阳落在他侧脸,半垂的眼神懒倦,似是对任何事都不过三分兴趣。
榆暮看得略微出神。
梁弋转过头来,恰好对上她的视线。
那一瞬间的对视时间不长,却足够让她意识到自己失态。
还没来得及移开,梁弋已经笑了,眼角轻轻一弯。
“看什么?”
语气低,不坏心的揶揄。
榆暮愣了愣,没反应过来。
下一秒,梁弋稍稍俯身,指尖落在她脸颊边,极轻地一捏。
脸上的那一小团肉被他捏起,榆暮呼吸微微一滞,
榆暮脸上的热意一点点爬上来。
那点触感轻得几乎称不上冒犯,可偏偏在酒意未散、气息逼近的这一刻,显得格外真实。她呼吸微乱,视线一错开,就落在梁弋胸口那截被浴衣掀开的肌肤上,黑色纹身若隐若现。
“发什么呆?”他笑,嗓音含着点懒倦的哑意,“我脸上有花?”
榆暮被梁弋捏得脸发热,避开他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