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一日不妥善处理,达摩克利斯之剑就一日悬在谢乔头顶,令她寝食难安。
从杜奉那里听说,剑客名虞仲,不茍言笑,性子古怪,油盐不进,却是个见利忘义之辈。
早些年,虞仲原事他主,因其与徐济有冲突,徐济遂私以重金相贿,虞仲竟背刺原主,转投徐济门下。
闻言,不禁让谢乔後背发凉,这不活脱脱吕奉先?
当然杜奉的话或许有加工过的成分,不能全信。
无论如何,谢乔决定亲自会一会他。她实在垂涎他一身武艺,若能化为己用,那将是一股强大的助力。
是夜,谢乔准备停当後,步入相府一处竹林。
竹叶沙沙作响,风声中夹杂着剑刃破空的轻吟。
她循声而去,见一中年男子立于竹下,身着灰布长衫,短短的胡须紧贴面部,目光如电,正执剑练招。剑光如雪,身形如松,一招一式间透着凛冽的寒意。
“虞先生。”谢乔开口,声音沉稳。
剑客收势,剑尖垂地,目光冷冷扫来:“你是何人?”
“在下谢乔。”她坦然自报身份,目光与虞仲对视,毫不避让。
虞仲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但很快恢复冷漠:“何事?”
谢乔负手而立,语气平静:“相君已逝,天下将变。我知先生剑术无双,愿邀先生共谋大事。”
虞仲沉默片刻,眼神深邃如潭,似在权衡。良久,他缓缓收剑入鞘,冷冷道:“虞某不才,自知才能浅薄,恕难从命。”
谢乔微微一笑,目光落在他腰间略显陈旧的剑鞘上,鞘口处磨损严重,显然多年未曾更换。
她心中一动,轻声道:“若得虞先生相助,乔必以重金相酬,助先生换一柄趁手的好剑。”
“相君之死,与你可有干系?”虞仲突然问出声,目光逼视。
谢乔为之一怔,周围空气瞬间降至冰点。
这个问题太过露骨,她万没料到对方会直接问。他知道些什麽?或者是猜的?还是在诈她?
大脑在一秒内超负荷运转,她在犹豫自己要不要真诚。
下一秒,她下定了决心,其实说清楚也好,拖泥带水不可取。
“不错,是我所为。徐济残暴,勾结山贼,养寇自重,梁国百姓苦其久矣,我替梁国百姓除他。”谢乔坦荡地说。
这是事实,跟在徐济身边多年,料想虞仲也应当明白她说的是真话,而非妄言。
虞仲眉头微挑,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但很快又恢复冷漠:“相君有恩于我,谢中尉今欲招我入麾下,不惧我取你性命易如反掌?”
谢乔淡然一笑,目光依旧磊落地直视他:“若要取我性命,虞先生早在此时便可以。”
其实是不可以的,谢乔在暗处设有伏兵,弩箭上弦待发,她从不做铤而走险之事。
谢乔趁势说道:“先生若愿助我,我许你千金,更可保你後半生衣食无忧,再不必为生计奔波。”
虞仲沉默片刻,终于缓缓点了点头。
谢乔见状大喜,正要近前详谈之际,却听见对方用平淡地语气说着石破天惊的话。
“当日徐济身死之际,我就在他身侧一丈,我却未曾拔剑相救。”
谢乔瞳孔地震。
这也正是谢乔整个计划最担心的环节,虞仲在夜宴的表现超乎她的想象,临时更改计划已来不及,她只能寄希望于曹彪下手更狠些,或者徐济更猖狂膨胀些……但她从未料想过,计划得以成功,竟是因为虞仲的不作为。
为什麽?
似是看出谢乔的疑惑,虞仲主动开口。
“谢中尉所言非虚,徐济无道,早已背离初心。然其有恩于我,多年以礼相待,我却不能不听其令。你除掉他,很好。”
谢乔恍然,虞仲虽为相府门客,却明辨是非,心系百姓,这委实难得。
如此说来,当年他“背信弃义”转投徐济门下,或许亦有隐情。
“虞某愿为谢中尉驱驰。”虞仲朝着谢乔半跪,双手抱拳。
“若谢中尉违背承诺,我亦隔岸观火。”他擡头,忽然话锋一转,目光如刀,直刺谢乔。
谢乔毫不退缩,淡然一笑:“一言为定。”
悉数解决相府旧人後,谢乔开始整理徐济遗産。一开始满心期待能找到贵重之物充实实力,然而,掘地三尺,仔细搜查後,相府上下空空如也。
果然不出所料,徐济那老贼,早把值钱的东西转移了。
宁陵县的徐氏坞堡,那块肥肉,谢乔愈发垂涎。
不过,宁陵坞虽兵多将广丶粮草充足,但短期内不会主动进攻,坞堡最大的优势便是坞堡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