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均作为榆安令,引宾客入座,招待妥帖得体。
“主公,请坐此处。”他给谢乔留了一个极佳观赏的位置。
她侧身看去,龙勒的徐垣,勺夏部族的毋格丶极支辽丶勒节,温洒部族的比都骨都悉数到齐了,且都万分期待着即将开演的环节,人群中唯独缺的是黄意。
一个时辰前,谢乔收到了骑兵的传话:“意不便远行,贺主公新年喜乐,愿为主公守边地。”
谢乔了然,感激。
戏台缓缓拉开了帷幕,第一个节目是幻术表演。来自扬州的幻术师手法精妙,凭空变出飞鸟,口中喷吐火焰,引得台下惊呼连连,掌声雷动。
紧接着,是温娴和小蔡琰的合奏。
长笛的悠扬与古琴的清越交织在一起,时而如高山流水,时而如塞外风沙,两种截然不同的韵味被演绎得淋漓尽致。
虽无歌词,却意境深远,让喧闹的现场鸦雀无声。
随後,一群穿着崭新衣袍的孩童走上台。
他们是官学的第一批学生,入学已有两载,在先生的带领下,齐声吟唱着汉乐府中的名篇。
“青青园中葵,朝露待日晞。阳春布德泽,万物生光辉……”
稚嫩却认真的童声回荡在戏场上空。
观看的大多数百姓,或许并不完全理解诗句中的深意,毕竟识字的人还是极少数的。但那份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万物生长的蓬勃朝气,却是能够跨越文字和音律,直抵人心的。
一曲终了,掌声再次响起,比之前更为热烈。
孩子们有些羞涩地对着台下施礼,然後排着队,在先生的引导下缓缓退场。
就在这片欢腾祥和的气氛中,一股巨大的丶难以言喻的悲怆突然袭上了谢乔的心头。
她看着台上的热闹,听着周围的欢呼喝彩,却感觉自己像个局外人,悲从中来。
是的,衆人皆喜,她独悲。
她失去了她亲爱的广告君。
那个在她穿越之初,给了她一条命,那个在她资源匮乏时雪中送炭的“及时雨”,那个在她建设榆安时,提供各种便利的“金手指”。
现在,它消失了。
无声无息,甚至没有一句告别。
这就是失去的滋味吗?
痛,太痛了!
比被Ace评价为“最差宿主”还要痛彻心扉。
没有了广告,她以後拿什麽快速建设?拿什麽应对突发危机?拿什麽去跟那些机关算尽阴险狡诈的诸侯掰手腕?
在百姓的欢呼声中,谢乔悄然抽身,退到人群的边缘。
她目光淡然,望着眼前这座凝聚了她无数心血的榆安城,看着那些脸上洋溢着笑容的百姓。
她丝毫不怀疑,有谢均和黄意在,西凉大本营会继续发展下去,会越来越好。或许下一次她回来,又将会是另一番盛景。
在戏场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谢乔发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张梁和张宝兄弟,正默默地站在那里,望着台上台下热闹的景象,眼神复杂。
他们全然沉浸在这份来之不易的安宁之中,脸上带着一种恍如隔世的表情。仅仅在两个多月前,冀州黄巾尚在绝境中挣扎,随时可能崩盘北官军坑杀。
而现在,他们却站在这西北边陲的城池里,看着百姓载歌载舞,庆祝新年。
这巨大的反差,让他们至今觉得有些不真实。
谢乔举步走了过去。
“感受如何?”她轻声问道。
张宝回过神,看到是谢乔,原本有些迷茫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但随即又缓和下去,点了点头:“很好。从未想过,百姓能这样……活着。”
张梁则显得激动许多:“主公,此乃太平经中所绘之盛世!”
谢乔微笑,心中因失去广告而産生的失落感稍稍减轻了一些。
“随我来。”她带二人登临城墙,北风萧萧,却被厚厚的毛皮大氅隔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