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腾身披重铠,骑在马上检阅着自己的军队。看着那一排排杀气腾腾的士卒,一面面迎风招展的“马”字大旗,他胸中豪情万丈。
他勒住马,拔出佩剑,剑尖直指西北方的武威。
“出征!”
随着他一声令下,号角长鸣,战鼓擂动。
数万将士齐声怒吼,声震四野。
大军如同一条巨龙,开始缓缓移动,步兵方阵在前,骑兵两翼策应,辎重车辆居中,浩浩荡荡地向着武威郡方向开拔。烟尘滚滚,遮天蔽日。
出天水,大军借道金城郡,一路畅通无阻。
行至半途,正如马腾所料,韩遂果然派了部将前来犒劳。
使者带来了足数的牛羊酒水,及数千石粮草,姿态放得极低,言辞恭敬地称主公韩遂正在金城内整顿兵马,随时准备支援,金城永远是马将军最坚实的後盾。
马腾高踞马上,脸上挂着洞悉一切的笑容,从容地笑纳了这份心意。
很显然,这批军需和这番言语,既是韩遂作态给朝廷看,也是为了麻痹自己。无妨,他清醒得很。
数日後,马腾大军的先锋部队终于出现在了姑臧城外的地平线上。
然而,当姑臧城的轮廓在漫天黄沙中逐渐清晰时,马腾脸上的笑容却一点点凝固了。
眼前的城池,与他情报中那个残破不堪的姑臧完全是两回事。
城墙明显经过了大规模的修葺和加固,比寻常郡城高出近丈,厚实许多。城墙之上,每隔一段距离就矗立着一座箭楼,垛口後面,隐约可见寒光闪烁。城头旗帜整齐,巡逻的军士数量虽不多,却往来不绝,步伐沉稳,纪律严明。
这哪里是一座仓促间占据的城池,分明是一座准备充分的军事要塞!
望着巍峨的城墙,马腾心中掠过一丝不解,甚至是一丝不安。这和他预想的景象,出入太大了。
“父亲,这城墙……”马超也察觉到了不对,策马来到马腾身边,年轻的面庞出现了凝重之色。他征战经验尚浅,但也能看出眼前这座城的棘手程度远超想象。
“哼!”马腾冷哼一声,将心中的那一丝疑虑强行压了下去。他想起了韩遂的话,夸大其词丶虚张声势。
对,一定是这样!
定是谢乔,知道他大军将至,故作姿态,把所有的力量都用在了修筑城墙这种表面功夫上,想用一座坚城来吓退自己。
可笑!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再坚固的城墙也不过是纸糊的灯笼!
马腾指着城墙,声音重新变得洪亮:“这正是她心虚的表现。越是如此,就越说明城中兵力空虚。命马馀率三千铁骑,即刻攻打东门,给我试探出他们的虚实!”
三千名精锐的西凉骑兵,在一名马馀的带领下,如同一股黑色的洪流,向着姑臧城的东门发起了冲锋。
骑士高举着手中的马刀和长矛,发出震天的呐喊,气势如虹。他们要用一次摧枯拉朽的冲锋,敲开这座城池的大门,为大军夺下首功。
然而,姑臧城墙之上,却是一片死寂。没有预想中的慌乱,没有叫骂,甚至连走动的身影都寥寥无几。
骑兵洪流越来越近,五百步,四百步,直到骑兵冲入三百步的距离。
“放箭!”
一声令下,城楼之上瞬间响起了一片密集的机括绷弦之声。
下一刻,数不清的箭矢如同被捅破的蜂巢中涌出的蜂群,发出尖锐的嘶鸣,遮天蔽日般地向城下冲锋的骑兵覆盖而去!
利箭入肉的声音连成一片,凄厉的惨叫声和战马的悲鸣声瞬间响彻战场。
一名冲在最前面的骑兵,连人带马被七八支箭矢射成了刺猬,巨大的惯性让他从马背上翻滚下来,瞬间被後面跟上的铁蹄踩成肉泥。
更多的骑兵在冲锋的道路上纷纷中箭落马,人和马的尸体堆积在一起,後续的骑兵躲闪不及,纷纷被绊倒,阵型顷刻间大乱。
“撤!快撤!”带队的将领马馀手臂中了一箭,惊骇欲绝地大吼。但已经晚了,第二波丶第三波箭雨接踵而至,精准而无情地收割着军士的生命。
马超在後方观战,看得是目眦欲裂,欲领本部兵马助阵。
“少主不可!敌军箭雨太过密集,此时上前无异于白白送死!”庞德大吼道。
就在他说话的瞬间,一支流矢擦着马超的头盔飞过,将盔上的红缨削去了一截,惊得马超一身冷汗。
这哪里是什麽乌合之衆?
这分明是准备充分丶武装到牙齿的精锐之师!
马腾呆立在马上,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变得一片惨白。三千骑兵在短短一炷香的时间里就伤亡过半,狼狈地向後溃逃。
韩遂!
这老匹夫!他骗我!
“鸣金!鸣金收兵!快!快!”马腾急急下令,带着一丝崩溃的颤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