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意珠先前就对衣衫首饰这种事头痛,她不知京城时兴什麽如何搭配,怕穿得不好丢人脸面,所以都是请青桃帮忙搭配的,要问,她也说不出来。
她看向青桃,恰好这几日青桃出来前总能刚好碰到吴大哥,这些款式颜色归根下来还都是谢大公子提过的建议,青桃只是照做而已。
青桃也吞吞吐吐的,对方还以为是意珠拿乔,忍了忍不满道:“你是瞧不起我,故意搪塞我吗?”
“我好歹也是户部侍郎家的女儿,柳家也不算差到哪去,定国公府的卫小公爷可都是我哥哥的好友。”
谢青瞥她一眼,唇边的笑有些讥讽。谢明月也不知不觉坐过来,无形护着谢意珠:“既然是卫玠好友,那可以去找卫玠说话。”
柳晴脸一下涨红,气得当真朝定国公府看去。
卫玠原懒散坐在里头,觉察视线擡头,压根没寻到是谁在看他。不过眼睛倒是很尖的瞥到意珠,下意识扬眉,眼亮起来些。
那位柳晴姑娘咬下唇,负气走到卫玠面前:“卫公子,听我兄长说你要和谢小姐有婚约,我没有挑拨你们关系的意思,只是方才我同谢小姐搭话,她好像并不愿意搭理我。”
这人刚刚好挡在面前,卫玠连意珠头发丝都看不见了,他往旁伸长脖子,也不懂这话给他听是什麽意思。
卫玠问:“你兄长是谁?”
“家兄柳全。”
卫玠喔了声,柳兄的妹妹。
自从上次柳全说要一齐去找谢意珠说清楚後,他对柳全的态度就没以前那般热络了。
当然,他不是怀疑自己好兄弟有旁的心思,只是每个人的喜好不同,柳全总想找机会到谢意珠跟前去说话,有些太过热情了。
即使卫玠已经能排除那香囊不是柳全的,但万一她多瞧见几张新鲜的脸,对旁人感兴趣了怎麽办?他还没得空去给谢意珠展示他这两日学的成果。
说起那香囊,卫玠脸色又淡下去,没什麽同人说话的欲望。
柳晴今日来,除了多同人搭话以外,也正还有替柳全探卫玠口风的任务在身。
柳家宠妻灭妾的事早人议论後,也有人上奏此事,户部侍郎觉得丢脸,有些事已克制了说的。
柳家女儿少,柳晴尚且能有些机会,儿子却不止柳全一个。卫玠待他不热络後,就连来宫宴的机会都落不到他身上。
若之後关系淡去,让柳家看见他没有和定国公府搭上关系的价值,待遇只会更差。
马上就到秋狩了,宫里每年都钦点定国公府的,若今年能被卫玠带进去,何愁没有出头的机会?
柳全着急上火的厉害,期盼卫玠见到柳晴後能想起他这麽号人,结果卫玠只不冷不热的回:“谢意珠不愿意搭理你,你就换个她感兴趣的说,这有什麽好同我讲的。”
柳晴被这话噎住,气了半晌再要说什麽,却见卫玠侧脸冷淡,一言不发时看得人心里微微发怵。
他一眼扫来,柳晴磕绊下,只能勉强递出柳全的帖子。
打开帖子,又是场琴会,无非是听琴赏曲,和从前办得那些一样。柳全刚组这种局时,卫玠为了帮他,大手一挥就置办了好几条赏景船,让他办在水上,别有雅致。
後来这种局,也就都默认是卫玠出钱了,今日又来。
定国公夫人在旁瞧着,点他:“你要是真宝贝那孩子,就该连这帖子都不接。”
卫玠侧头:“为何?”
柳家宠妻灭妾的名声不好听,庶女柳晴从小濡目染,倚仗此事也沾染上些浮躁的性子,一心要做高门大户的正妻。
换做是旁的也好说,只是能入她眼的都是世家大族,为着名声是不会娶她的,就算是纳妾,也要掂量几分她母亲的厉害,怕在她身上又重蹈覆辙。
她今日明显有为了柳全而特意靠过来,意珠没和这些人接触过不懂这些,很容易被扯进关系,害得旁人对她的印象也不好。
若柳家发现通过她能和卫玠搭上线,更会频繁来找她,哪里是真心同她好的。
卫玠皱眉,头一次清晰认识到:柳全此人所说的“困境”,或者说他展露给自己的那一面,不全是真的。
他一直觉得柳兄志存高远,品味雅致,可母亲说的脏病令他皱眉,今日的盘算更牵扯上谢意珠。当真为处境愤怒,决意要靠自己才学让旁人刮目相看的君子,是不会做出这种事的。
卫玠陷入沉思。
柳全,已经是为数不多会认真听卫玠抱怨,会听他说话的人了。若这个都没有了,抛开定国公府身份,他身边还能有什麽?
卫玠眼帘压了压,素日骄矜扰人的气场褪了大半,多了几分锐气,片刻後他招手,随意把那帖子递了出去,再唤人去盯柳晴,先别让她再靠近谢意珠。
从前为了他这个朋友,定国公夫人没少费口舌,越说越叫他逆反,总觉得全天下都在欺压柳家那个。
没想到这次三言两语就能把他说动,定国公夫人心情有点复杂,看眼一直没动作的老太太。
她是知晓意珠身世的事了,做庶女老夫人尚且都要思量,如今变成表小姐,还是为给谢家老太太冲喜而算的喜事,卫氏祖母怕是更不会应了。
思绪繁杂间,陛下也来了。
自早朝上皇帝龙体有恙後,陛下就只在勤政殿召见大臣了,宫外有流言说皇帝是病得下不了床才如此。
不论如何,总是在猜皇帝寿命如何,人露面时定国公夫人悄悄看了一眼,确实帝王面露病色,脸颊瘦削。但行动还算自如,擡手让衆人平身时声音也平稳,并不是病重的样子。
既未病重,储君也早就立下了,又为什麽会突然召见谢氏祖父进宫?
大皇子打量皇帝脸色,心中已沉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