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日头渐高,一会儿就要上客,这不是占着好地方浪费麽?
他正想提醒几句,就见云姒擡眸,语气平静地道:“方才点的那五道不要,剩下的,每样来一份。”
店小二手里的笔“啪嗒”掉在桌上,眼睛瞪得像铜铃。
“姑……姑娘您说什麽?剩下的……全上?”
这酒楼光热菜就有三十多道,再加上冷碟,汤品,点心,怕是要摆满整张桌子,这两位姑娘吃得完?
他眼神里的怀疑毫不掩饰,嘴里嗫嚅着:“姑娘,这可不便宜……”
云姒没说话,直接从腰间解下钱袋扔在桌上。
银子撞击在桌面,发出一声脆响。
袋口松开些,露出里面码得整整齐齐的银锭子。
少说也有百两。
店小二的话立时卡在喉咙里,脸上的犹豫变成了谄媚的笑。
“是小的有眼无珠,姑娘稍等,小的这就吩咐後厨,保证最快速度给您上齐!”
说着麻利地捡起笔,躬身退了出去,关门时动作都轻了三分。
“这麽多好吃的。”
阿芜站在旁边,开始咽口水:“早知道,带她们一起来。”
她口中的“她们”,云姒知道说的是兰辛和陆渔。
这才几天,关系就混的这麽好了?
“下次再带她们来。”
云姒很喜欢阿芜这一点。
她会惦记身边的人。
自己再喜欢的东西,对身边的人也毫不吝啬。
云姒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目光落在窗外。
已经陆陆续续有食客,进入这家酒楼。
没过一刻钟,隔壁雅间就传来了脚步声和说话声。
听着像是几个走南闯北的商人,嗓门洪亮,说话也没什麽顾忌。
“你们今早瞧见没?萧王殿下的车队出了北门,我特意凑过去看了,拉粮草的车统共就那麽几辆,估摸着也就五千石撑死了!”
“五千石?打发叫花子呢!”
“谁说不是呢!”
“咱们这位圣上的心里啊,怕是只有晋王和湘王两位殿下。”
“是啊,就说晋王,前阵子百花宴上闹出那档子丑事,结果呢?就打了二十大板,禁足半个月。”
“这惩罚,跟挠痒痒似的。”
“那可不,毕竟是皇长子,圣上没有嫡子,就数晋王的身份最为尊贵。”
“诶你们说,圣上迄今为止都没立储,你们觉得谁最有可能?”
“那还用说?肯定是晋王!”
“湘王也不错,虽说身子骨弱,常年汤药不断,但架不住皇上疼啊,听说宫里的好药材流水似的往湘王府里送。”
“聿王呢?”
“聿王整天游手好闲,只想着玩乐,对朝政之事根本不感兴趣。”
“那,剩下那几个就别提了,临王唯唯诺诺,本就不得宠,性子又软弱,储君之位,他应该是最无可能。”
“萧王更不用说,从小在乡野长大,刚认回来没两年,在朝中连个像样的人脉都没有,母族更是查无此人,说白了就是孤家寡人一个。”
“照这麽说,景王到现在还被困在峦城,圣上就给那麽点粮草,摆明了是不顾他的死活……”
“所以啊,这太子之位,最後多半还是晋王的。”
大庭广之下,公然议论皇家储位之争,甚至对各位皇子的长短评头论足,毫无避讳。
这些人,胆子也是够大的。
可能是太长时间不出门,云姒一来就听到如此惊人的言论,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她都听到了些什麽。
阿芜倒是没什麽反应,菜上来之後,就开始闷头吃。
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做干饭人。
云姒根据他们议论的内容,暗自总结了一下。
皇长子晋王,在身份上占优势。
湘王受宠,但身子骨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