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晴看见她,放下手中擦拭着的花瓶,笑问:“什麽时候回来的?”
孟初说:“前天晚上回来的。”
她扭头四处看看,问:“我哥呢?”
“在院子里吧。”
孟初出门,在池塘边见到了人。
“堂哥!”
站在池塘边的男人转过头,露出一张眉目清秀的脸,他手里正拿着一把鱼饲料,一群鱼在水里等待着投喂。
孟远是孟初叔叔的儿子,自从孟知崚去世之後……孟家的企业主要由孟初和孟远打理。
“等会我坐你的车一起去看哥。”孟初说。
孟远将手里的饲料全洒下,鱼儿争相抢食,他拍了拍手,“你的车呢?”
“我的司机今天放假,清明节大家都要去祭拜亲人。”
“我的司机就不放假了?”孟远问。
“这不是有你当司机嘛!”
孟初说完,目光看向水面,叹了口气。
“都过去这麽多年了,真是物是人非。”
孟初揉了揉眼睛,“好想雪碧,想小梨,想我哥。”
孟远沉默了一会,才干巴巴地安慰一句:“一会就都能见到了。”
孟初:……
文晴坐在客厅里,一旁的展示柜上摆着江画梨和孟知崚的合照,相框干净无尘,看起来常常有人细心擦拭。
照片旁还摆着一只微笑着的萨摩耶雕像,是雪碧。
雪碧小时候流浪被捡到,有了家,最後也安然度过了晚年,前几年去世了。
狗狗的生命只有短暂的十几年,雪碧去世之後,孟知崚在某天晚上,在远山别墅亲手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那里承载了许多令他铭记一生的回忆,最後,他也是在这里,走向了生命尽头。
那时候,也是一个寒冬。
文晴从不对自己的孩子作过多的要求,因为他从小懂事听话,成绩优越,做事有着惊人的毅力,是旁人眼中“别人家的孩子”。
孟知崚在离开的前一天晚上,回了一趟老宅,和父母一起吃了一顿饭。
那天半夜,文晴突然在睡梦中惊醒,走出房间时,看见孟知崚一个人坐在院子里。
她走过去,问他怎麽半夜不睡觉。
孟知崚说,他做了一个熟悉的梦。
那个梦,时隔多年,又重新出现在每一个寂静难耐的夜晚。
什麽梦呢?
梦里是熟悉的背影,他在梦中和她一前一後地走着,脚下是深深的雪。
那人突然回过头,说了一声“对不起”。
孟知崚又陷入了一阵幻痛,耳边也开始出现幻觉,似乎回到了医院里,江画梨最後对他说——
“对不起。”
那时候,病床边还摆放着一个花瓶,花瓶里是早晨才换上去的玫瑰,生机勃勃。
在心里养育一朵玫瑰需要多久呢?
用最肥沃的土壤埋下它的种子,最饱满的爱意浇灌它,总有一天,它会生长出最娇艳欲滴的花朵。
尽管它有可能会刺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