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个惊喜又让人难以置信的想法直冲上来,他紧紧攥住沈绒的手,声线如同蒙上了一层薄雾:“有孕了?”
沈绒覆上他的手,“我们年少时在西洲说的笑话,此时要应验了。”
姜临煜垂下眼睫,站在原地心砰砰跳个不停,隔着单薄的衣裙,沈绒肌肤的炽热穿透了他的手掌,眸色清亮,掩盖不住的喜悦言溢于表。
沈绒擡眸,见他脸上再次浮现孩童般纯真无邪的笑,暖意开始在瞳孔中游荡。
自此这个世上,与他血脉相连之人终于不再只是想利用他和除掉他了。
北鹰军定于明日一早攻城,今日以後,大凉的历史也即将改写。
也不知是否是过于激动,沈绒靠在姜临煜怀里,被褥盖到胸口,一面转着指尖的发丝,一面脆生生地开口:“姜临煜,我有一点一直想不通,为何今生你听闻我要嫁太子时,会极力反对。而前世在我大婚那日,你见到我的脸,知晓了我是谁,为何不带我离开呢?”
姜临煜揉着她的青丝,下巴紧贴她的额头,“我想大概是因为,我知晓你并非贪图富贵之人。今生嫁太子绝非你所愿,我自然要阻止你误入歧途。但前世庆王锋芒未露,我信以为真,当真认为他无心名利,你钟意于他再正常不过。”
“那…你说前世的你,会怪我识人不清吗?”沈绒嗅着他身上宛若雨打栀子後半坏又半是温柔的气息,呢喃低语。
“不会。”姜临煜带着一丝冰凉酥麻的感觉靠近她的脖颈,“他会心疼你真心错付。”
恰如此刻,尽管沈绒已经在自己怀中,他却仍然心疼她前世受的苦楚,也生出了几分嫉妒,姜准这般的人,竟也能拥有她一世吗?
待到沈绒入睡,姜临煜才披上衣裳,捏着那张传位的纸条,缓步来到营帐外。
明日过後,大凉的史册即将改写,被偷走了十馀年的皇位很快重回他手,而他却在此刻难以入眠。
登临帝位後等待他的会是什麽?万民敬仰,还是朝堂之上旧臣之间的勾心斗角,看似站上了万人之巅,实则又将自己与沈绒暴露在t了利箭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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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微微亮,军营内的战鼓击响,将士们整装待发,一眼望去黑压压的一片。
姜临煜穿戴好盔甲,沈绒还躺在榻上睡得真沉。
离开营帐时,他慢慢地挪动着脚步,走到榻边轻轻在她额头落下一吻,“等着我,辜负了你一世的人,今日我必会取来他的项上人头。”
话落,姜临煜转身离开营帐。
帐外,几名将士挨个为身着战甲的士兵倒酒,姜临煜从文焰手中接过盛满烈酒的碗,好好举起,厉声喊道:“衆将士,我们为大凉鏖战两年之久,皇帝非但不感激,还试图毁掉我们,泯灭我们的功劳!如此不仁不义的君主,根本不配为大凉的天子,今日我们便打入淮安,正国史,清暴君,以告慰靖北王与北鹰军牺牲的将士们的在天之灵!”
说罢,姜临煜仰头将酒一饮而尽,火辣辣的感觉席卷了整个口腔。
将士们紧随其後,饮酒後举起手中的长矛高呼:“正国史,清暴君!正国史,清暴君!”
姜临煜带兵离开後没多久,沈绒便渐渐转醒,她有孕後便一直睡得沉,对清晨军营内发生的一切概不知情。
月霜陪她用膳时一一讲与她听,沈绒听的眉眼弯弯,早膳都用了好几碗泛着稻香的瘦肉粥。
午时,淮安城破。
“殿下!”信兵第一时间来禀报:“宫中大乱,禁军被打散,庆王带兵往南门撤退,皇帝如今无人照料,还留在养心殿内。”
现在有了两个选择,是先手刃夺了自己皇位,杀死自己兄长的姜树和。还是先追去杀掉姜准,为前世的沈绒复仇。
“殿下。”文焰出声提醒:“若先去除掉皇帝,保不齐姜准会逃跑,可先除掉姜准,谁知下一秒皇帝的亲信会不会冒出来带走他。”
姜临煜闻言扯了扯唇角,胯下骏马仰天长吁,他轻甩马鞭,不假思索道:“守住皇宫,待本王取了姜准的狗命再去送皇帝上西天!”
军营内,沈绒对镜而坐,月霜将最後一支步摇插入她的发髻中。
楚云从帐外进来,“王妃,都打听好了,庆王目前在南门,皇帝在宫内。”
沈绒指尖沾了沾口脂粉,将唇瓣涂的甚是妖艳,朱唇皓齿一张一合:“走吧,我们出发。”
南门一角,姜准浑身是伤,残破的战袍被刀剑划得面目全非,在被一衆残兵败将包围在其中。
南门被攻破,北鹰军两面包抄,他们退无可退。
姜准捂着胸口,鼻间尽是血腥气,透过密密麻麻的人群看着姜临煜姿态潇洒的从北鹰军的簇拥中走出来,笑眯眯的同自己打招呼:“阿准,你可是让皇叔吃了好些的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