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开始缓缓移动,二人谁也没有讲话。
"殿下。"待到外面吵闹声大了起来,沈绒这才开口,"你没有正经事吗?"
姜临煜无所谓地笑笑,"本王既无妻子又无儿女,能有什麽正经事?再说了,有什麽事,能比沈二姑娘更重要呢?"
沈绒无视他的挑逗,"殿下若是想要娶妻生子,只怕有的是姑娘争着抢着做定北王妃吧?"
"沈二姑娘倒是很认可本王的魅力。"姜临煜的指骨搭在车窗框上轻敲,"可惜了,本王心中,只有沈二姑娘一人。"
沈绒瞥他一眼,樱唇轻啓:"那殿下还真是深情了。"
姜临煜挑了挑眉,俊美的脸上浮现恶劣的笑,"那怎麽,沈二姑娘还这般无情?"
沈绒注视着他的眼睛,琥珀色的瞳孔微微闪烁。
她今日的情绪很复杂:母亲去世的真相还像浓雾一般在心头难以化开,见到姜临煜,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紧绷的神经放松了片刻。
究竟为何会不想再接纳姜临煜呢?
沈绒从前总想用不愿将复仇的火焰烧到他身上这种话来劝说自己,或许这样会让自己心里好受一点。
但日子过了这麽久,沈绒内心早已想清楚。她不愿承认,自己只是挣扎在上一世惨死的泥潭中,迫切地要另一个人来体验她爱而不得的绝望与痛苦。
戚笛突然的出手打乱了她原本的计划,她无法再掌控姜准,便将这份恶意的情感寄托到了姜临煜身上。
她是坏人,但姜临煜不是。无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姜临煜都始终如一丶坚定不移地爱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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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下了几天的雨,沈绒无心出门,窝在房内逗着兔子玩。姜临煜这几日好像很忙,已经很久不过来了。
房门被人敲响,沈绒摸着兔子软乎乎的皮毛,淡淡道:“进来吧。”
向佐推开门,神色小心,“二小姐。”
“怎麽样了?”沈绒将兔子从腿上抱下去。
那日回来後,沈绒趁着戚笛不在,特意去败房查了查账本。不查不知道,沈家里里外外的开支超乎沈绒的想象。
她上一世作为皇後,处理了大小宫务无数,一眼便看出这账本不对的地方。不是因为入不敷出,而是因为每月进账的银子实在是太多了。
向佐道:“大夫人的嫁妆并不多,也没有拿去当卖的情况。况且当初的戚家小门小户,大夫人又是作为妾室入的府,根本没有多少嫁妆。”
也就是说,那些不知来自何处的银子,并不是来源于戚笛的嫁妆。
可是沈无忧如今并无重要的差事在手,就算是收人贿赂也无处可收。
银子总不会平白出现吧?
忽然,沈绒灵光一闪,这个时间点,不正是准备科考的时间吗?算算日子,那些各地而来的学子,近几日便要抵达淮安了。
此次科考的主考官,正是威笛的父亲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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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t东宫外,模样俏丽的少女将一小袋叮当响的银子递给低头哈腰的妇人,擡起下巴,"日後若是我们小姐如了愿,成了太子妃,好处自然不会少了你的。"
妇人点头,脸上挂着贪婪的笑,"是,是!沈二小姐倾国倾城,定然会得偿所愿的。"
少女探听到了情报,一路小心翼翼地跑回沈府。
流霜院内,沈绒拿着剪刀,修剪着生出枯叶的盆栽。
"小,小姐。"星璇推开门,胡乱地行了个礼,"打听到了,太子三日後会去荣恩寺礼佛。"
沈绒放下剪刀,手指拈起落在案上的枯叶,"礼佛?他自己?"
星璇用力点了点头,"没错。"
从皇帝生了要纳她为妃的想法开始,姜铭为了讨他父皇欢心,便一直刻意地疏远着自己。如今不知道姜临煜用了什麽法子,皇帝总归是没再提起这事。那她,也必须要主动一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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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後,荣恩寺人头攒动。文纵大步流星地在禅房外的走廊上走过,手里还拖着一个人,推开房门後将那人扔了进去。
姜临煜坐在椅子上,屈起一条腿,姿态慵懒地擦着剑,眼神里闪烁着不屑和玩味。
"殿下。"文纵抱拳道,"这人居然想跑。"
李德全出了一身冷汗,在地上滚了一圈後爬起来,目光所至是一双祥云图样的青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