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国公?”为首之人下马,嘲讽道:“你那不孝的儿子呢?还不带他速速去同陛下请罪?”
“杨桓死後,禁军首领真是什麽人都能做了。”安国公硬朗的五官遍布上了岁月的痕迹,他不慌不忙地走近眼前人,“今日,老夫就来好好给你上一课!”
话落,他猛然间拔出了男人腰间的佩剑,借着月色趁着一衆人马都未反应过来时,一剑刺破了领头人的喉咙。
鲜艳的血花在空中盛开,男人捂着脖子,身体抽搐的倒在地上。
“大人!”
“大人!”
後面的人面面相觑,断没有想到安国公竟然敢独自一人迎战百人。
“来啊!”安国公举起沾血的利刃,“今日,谁都别想伤了淮儿半分!”
庆王府内,城外的战事暂时止住,姜准抽出身回了一趟府,便看到沈樱坐在院子里宛若一座泥塑,动也不动。
“这麽冷的天。”姜准快步向前将身上的披风扯下,盖在她肩头,“一人坐在这里做什麽?”
带着血腥味的暖意袭来时,沈樱的心也随着融化几分,“沈绒他们,还是逃了…”
“什麽?”姜准眉头皱起,斥责道:“不是说万无一失的吗?”
“是!”沈樱手指冻的僵硬,倔强的站起身仰头直视他,“原本是万无一失的!可谁知…沈绒心思如此缜密,直到今日才说出计划,珠玉…根本来不及禀报给我。”
看到姜准失望的神色,沈樱的心慌了一瞬,“不过殿下放心,我交代了珠玉,若是沈绒平安逃离,我便不会再让禾冉见到明日的太阳。请殿下耐心,等到明日,沈绒一定会被她带回来的!”
角落,少女微颤的手指掩住了双唇,从头到脚生出了一股寒意。
寡不敌衆,安国公眼前陷入一片黑暗之前,再次浮现出多年前一副和乐的景象。
他温柔善良的夫人坐在院内,不满三岁的季淮然走路一路小跑从房内出来,肉嘟嘟的小手上捏着一块糕点,边跑边喊:“阿娘!”
安国公夫人莞尔一笑,弯腰将儿子抱起,笑意盈盈地朝他看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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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的清晨冷气弥漫,沈绒睁眼,一把冰凉的刀刃抵在了她的喉咙。
“起来。”持刀人抿紧唇瓣,“跟我走。”
沈绒没有犹豫,缓缓站起身,被人持刀威胁着走到屋外,天空放晴,连下了几日的大雪终于停了。
“珠玉。”她的嗓音微哑:“为什麽这麽做?”
珠玉维持着这个动作一动不动,“我没有办法,王妃,倘若我不把你交出去,我妹妹就得死!”
“你妹妹?”沈绒神情有些飘忽,“在皇帝手里,还是…沈樱?”
“庆王妃的侍女禾冉,我们姐妹二人在当年饥荒时逃到了淮安。”珠玉声音慢慢低下去:“我找了她十年,那日我好不容易找到了她,可她竟然成了庆王妃的侍女。庆王妃拿妹妹的性命要挟我,若我不将你带给她,她便会…”
“便会杀了她,对吗?”沈绒道:“你觉得她会吗?陪伴她长大的两个侍女,静潭为了他死了,你觉得她还会杀禾冉吗?”
原本沈绒还在想办法自己应当如何躲过这一劫,听到珠玉的话,此事反倒是好办许多了。
“你…”珠玉神情犹豫起来,“你说的是…真的?”
“我同她姐妹相处十年,她是什麽样的人,我难道会不清楚吗?”
思虑片刻,珠玉放下手中的刀,微不可察的无奈一笑,“可即便如此,我害死了国公,世子也不会放过我的,我…”
没等她倒完苦水,丛林中飞鸟扑着翅膀飞起,咋哇乱叫。
这麽快…
“澪儿何时能醒过来。”
季淮然是习武之人,听觉敏锐,自己和珠玉弄出这麽大动静,他不可能不到,唯一的可能就是珠玉为了顺利带走自己,在昨夜的水中下了药。
“应…应该还要半个时辰。”珠玉动身要进屋,“快叫醒他们。”
“等等。”沈绒拽住她的手臂,“你不是要救你妹妹吗?我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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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衆人转醒,太阳xue隐隐作痛。
“王妃呢?”月霜率先发觉睡在身侧的沈绒不见了踪影。
醒来的几人彼此对视一眼,季淮然撑着乏力的身子站起身,“珠玉也不见了。”
“会不会,我们睡着的时候,她们…”月霜不敢再说下去。
“不会。”沈澪道:“若是有追兵闯入,没有道理会留下我们,姐姐她们,多半是自己走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