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浓稠如墨,寒风从车站每一个破洞钻入,带来刺骨的冷意。那堆小小的篝火所能提供的温暖越来越有限。
沈砚的状态似乎稳定了一些,但失血和伤痛带来的虚弱让他难以抵御严寒,嘴唇泛着青白色。阿阮更是冻得缩成一团,紧紧依偎着林晚。
不能再待下去了。
沈砚睁开眼,目光扫过瑟缩的两人,最终落在那个早已熄灭的铁皮罐子上。他沉默地挣扎着,想要坐直身体。
“你要做什么?”林晚立刻察觉,紧张地问。
“离开这里。”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决,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我知道附近可能有个地方。”
他说的,就是那个“风险很大”的办法?
林晚没有多问,只是点了点头。她扶着他站起来。他的身体大部分重量压在她身上,冰冷而沉重,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阿阮懂事地牵着林晚的衣角,努力跟上。
走出破败的车站,荒野的寒风如同刀子般刮在脸上。没有月光,只有稀疏的星光照亮脚下模糊不清的路。沈砚凭借记忆和方向感,指引着方向。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深渊边缘。
林晚咬紧牙关,用尽全身力气支撑着他,肺部像是要炸开一般疼痛。她不知道他要带她去哪里,也不知道前方等待的是什么,但此刻,除了相信他,别无选择。
在黑暗中不知跋涉了多久,就在林晚几乎要脱力倒下时,沈砚的脚步停了下来。
“到了。”他低声道,声音里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疲惫。
林晚抬起头,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前方黑黢黢的树林边缘,隐约露出一栋低矮房屋的轮廓,看起来比废弃车站要完整许多,屋顶似乎还在。
“这是什么地方?”林晚喘着气问。
“废弃的护林站。”沈砚简短地回答,警惕地打量着四周,“很多年没人用了,但结构应该还结实。”
他示意林晚扶他靠近。房屋的门窗果然都用粗糙的木板钉死了,但沈砚摸索到一扇侧窗,检查了一下钉子的情况,然后示意林晚帮忙。
两人费力地撬开几块有些松动的木板,露出一个可供人钻入的缝隙。
一股陈旧的灰尘和木材腐朽的气味扑面而来,但奇迹般地,里面竟然没有外面那么寒冷。
沈砚先钻了进去,确认里面安全后,才伸手将阿阮接了进去,最后拉着林晚的手,帮她钻了进来。
屋内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林晚紧张地屏住呼吸,能听到身边沈砚压抑的喘息和阿阮小声的抽气。
“站着别动。”沈砚低声说。然后,她听到他摸索的声音,似乎是沿着墙壁在寻找什么。
过了一会儿,咔哒一声轻响,一束手电筒的冷光骤然亮起,刺破了黑暗——是他从那个防水袋里拿出的微型手电。
光柱扫过屋内。这里比车站小得多,只有一间房,到处积着厚厚的灰尘,角落里堆着一些破烂的家具和工具,一个锈迹斑斑的铁皮炉子连接着同样锈蚀的烟囱,靠墙有一张简陋的木床,上面的铺盖早已烂得不成样子,但好歹有个床板。
最重要的是,它密闭,能挡风。
“检查一下角落。”沈砚将手电光指向那些黑暗的角落,声音带着惯有的警惕。
林晚接过手电,仔细地照了一遍,确认除了灰尘和蜘蛛网,没有其他活物或者危险。她松了口气,将光打回沈砚身上。
他正靠在门边,脸色在手电光下白得吓人,呼吸愈急促,显然刚才一番动作耗尽了他好不容易积攒的一点力气。
“你快坐下休息。”林晚连忙过去扶他,让他靠在墙边坐下。
阿阮也害怕地靠过来,紧紧挨着林晚。
手电的光线开始闪烁,电力似乎不足了。
“得生火……”沈砚看着那个铁皮炉子,哑声道,“看看……能不能用。”
林晚举着光线微弱的手电,检查了一下炉子和烟囱。炉膛里堆着一些陈年的灰烬,烟囱似乎没有完全堵死。她又在那堆破烂工具里翻找,幸运地找到半包受潮但似乎还能引火的旧报纸,还有几块劈好的、相对干燥的木柴,大概是以前的护林员留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