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要是败露了……
浑浑噩噩间,池一的脑袋似乎闪过一丝清明之色,只是这份清明在看见摇金此刻的脸庞时又烟消云散,那种颤动易碎的神色给少女罩上了一层柔柔的光环,仿佛一株风雨间飘零的花,需要人小心捧着呵护。
可事实上,摇金只是蹙着眉不说话而已,她甚至知道眼前这个人是谁,只是觉得可以利用罢了。
能让她脱困,谁管得了那麽多。
只是这眼神令她不舒适,摇金後退了一步,“那你还不快做。”
池一再不犹豫,手指轻拈口中轻诵,“天地玄黄,万物有灵,以我之血,塑其真身……”
瞬间,半空中凭空现出一具身体,身体先是半透明状,接着在咒语下慢慢变实,五官轮廓也初见雏形。
池一借着捏脸的借口,这才敢光明正大的看摇金,从眉眼在到口唇,眼神越发露骨。
一切都是为了逃离那个疯子。
摇金非常忍耐的想,她眉头皱蹙,忍了忍,最後没忍住,手起掌落,“看什麽呢!”
啪的一声,对面的人脸瞬间侧了过去,“我……”
又是啪的一声。
“想什麽呢,还不快捏。”
池一一个激灵回神,两个巴掌的足够让人清醒了,但偏偏这两巴掌将他神魂都给打进地里埋着,再不能出来,就像信徒虔诚又热烈的信奉主教一般。
池一神色复杂的说了一句知道了,定了定神,翻手就要抽出摇金身上的一缕心头血。可手指刚起,一阵金光削来,他当即喝了声不好!
要说池一此人也是个人物,金光削落了他的三根手指,鲜血剧痛直窜天灵盖,他却反手在捏了个诀,覆上了摇金的身体。
嗖的一声,池一的法引勉勉强强的固定在原先的破口上。
摇金再是不明白道士的法术,也知道这其中生了曲折,连声就问,“怎麽了,这是出了什麽事?我的身体里有什麽?”
池一此刻已经脱力,他受法术反噬整个人跪倒在地,气息很不稳定,艰难开口:“是追魂咒。”
“一旦种下此咒,上穷碧落你都无法在逃离那人的追踪。”
说是上穷碧落都算轻的,这咒术起源于合欢宗,本是合欢宗圣女为了不停逃跑的情郎而想出来的,後来到了仙门演变成了追捕穷恶之徒的咒术。
只要沾上了,就算人在三十三天外,但凡还剩下一口气都能被挖出来。
若是楚风流再此,听了这番话恐怕会恍然大悟,会明白了为何自己的计划会崩的如此快,可他如今不在,只剩摇金。
摇金想起身上迟迟不能调动的魔功,脑袋里飞速运转,身体也越来越凉。
池一看着她,“你,没事吧……怎麽脸色那麽白。”
“没,没事。”
摇金仍是那副苍白的面色,她手指死死掐进肉里,问,“可有办法解除这咒?”
池一俨然陷入了麻烦之中,他没注意到他方才施的补丁样的咒术已经重新破了口子,而原本的咒术上覆着的气息刺溜一声,像个鬼影一样往屋外一下窜去,“也是没有,但可能麻烦了些,我要去我老子那里打探一下。”
……
池一走了,偌大的无垢阁就剩下摇金一人,她身体僵硬,跟泡在水里头几天几夜一样的凉,这股凉一摸就不正常。
孟极回来後,本想说的话也一下子说不出来了,他敛眉,“夫人,怎麽回事?”
“啊……”摇金啊了一声,只觉得胳膊上的手像块烙铁,下意识就甩开了,“没事,可能坐的太久了,染了风寒。”
这话太过荒谬,孟极听了後顿了一下,没说话,目光静静的盯着手心。
空气顿时陷入了一片沉默,就着这股沉默,摇金倒是好好的看了一下孟极。
两人对视,他个子高,或许是为了迁就她,又或者为了说话方便,此刻半跪在她身前,那温俊的面孔和第一次见面一般无二,却让摇金觉得陌生。
怎麽会突然就到了这种地步呢?
是她走後被找到的时候……
一瞬间,摇金眼睫轻颤,“我本是魔,不周山里有压制我的术法,可是我没了魔功不能抵抗,身子也越来越像普通人了,所以才会这样吧。”
这话是解释方才应激态度下随口扯出来的谎。
孟极的脸色好看了些,只是仍然盯着自己的手不放,似乎很介意某种事情,“这法术是掌门下的,我纵使能解现在也不能解。你的身份还是敏感了些,不过你放心,待我坐上掌门後就不会再有人说闲话了。”
他轻擡手,为摇金输送了一些灵力,“这样,我每日都给你输一些灵力,教你身体不会和不周山排斥。”
说到底也就是用仙力掩盖魔力,在天道下规避一些法则而已。
说了会儿话,摇金心里的骇然也被暂时掩盖,此刻又被输送灵力,身上沉甸甸的感觉瞬间消失了,好比人垂死之际,用灵丹妙药吊着,身体表面也恢复了健康光泽。
孟极不错眼的看着,收回了手,与她对视的眼却没有收回,“夫人,既然这件事解决了,某也有个问题要请教夫人。”
“?”
“敢问夫人,可有事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