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摩托的轰鸣声停下时,他们已在白陆家院外。
宗爷似乎一大早就等在院子里,此时见到两人,竟然没半点责备,只招招手让他们过去。
“小狄丶小昕,过来喝茶。”
白楠扫了一圈,发现无人围观在意,想是宗爷爷下了禁令。可就连最疼白狄的白华夫妇,竟也不见踪影。
“你姐醒了,我让他们在医院陪着呢,放心。”宗爷爷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嘬了口茶随意说道。
白楠在面前的蒲团上乖巧坐下,许昕同步坐下後也喝了口茶。
“滇红?”
他放下茶杯咂摸了下味道,这张嘴已经很久没入些上得了台面的食物了。
“呵呵,我叫你家那边寄来的,怎麽样?没变味吧。”宗爷爷乐呵呵的说。
许昕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顺便给已经喝完的白楠也续了杯。
“你们这次外出,可把我们这些老家夥吓了一跳啊。”
宗爷爷意味深长的说,白楠没理解其中的意思,见他直勾勾盯着许昕,明白话里的老家夥应该指的是许家那边的人。
与自己无关,白楠喝的更起劲了。
“宗爷爷,我只是去朋友家玩了一趟,应该无碍吧。”许昕也话里有话,半垂眼盯着茶杯。
“呵呵,无碍丶无碍,去朋友家挺好丶挺好。”宗爷爷对他的回答似乎有些意外,片刻後又开心的重复了一遍,像是老糊涂了。
“哗哗哗——”
水声响起,两人皆回神。
白楠自在的放下茶壶,将添了水的茶杯再度放回两人面前。
自己则掂起面前的公道杯,饮了个痛快。
“哈哈哈,是该大口喝茶才痛快!”
宗爷爷笑道。
正午,阴阳先生和戏班子一同到了。
停灵三日,尸体到了出殡下葬的日子,宗爷显然已将一切都安排妥当。
出殡前的追悼会上,出现了许多李家人,黄莹口中的李瑞自然也在。
他跟在自己母亲身後,将提前发放的一枝白菊敬重摆在棺材前的方桌上,那根烧了三天的粗香如今只剩微末,飘着丝丝细烟。
白楠在自家席位,盯着他一瘸一拐的回到母亲身边。
他与母亲耳语後,便擡头四顾,期间两人不止一次对视上。
她明白他在找谁。
日上三竿,烈阳高照。
阴阳先生领着戏班走在最前,擡棺人走在中段,剩下的人则按亲属远近依次排在末尾。
这是白楠第一次参加葬礼,如今家中大人不在,白陆也在医院陪着,便只能和许昕随意跟在擡棺人身後。
宗爷定的出殡仪式规格很高,外围还散着几位跟拍人员,皆扛着沉重的摄像机。
人齐了,白宗大手一挥。
“呜呜呜——哇——”唢呐一吹,哀曲三回;
“天地陷——呦——”唢呐二擡,天地四陷;
“根断了——呦——”唢呐三拧,亲缘五轮;
“魂散了——呦——”唢呐四扬,魂魄六消;
“哧嚓——!”
唢呐收音,裂帛之声高昂,如烛灭凤泣,代表生命彻底消散。
紧接着响起的,是戏班子咿唔锵锵的鼓声丶锣声丶唱戏声,声声低沉哀鸣。
至此,算正式拉开出殡帷幕。
听闻墓地离庭院不算远,就连临时来吊唁的亲友也加入进来,浩浩荡荡近百人。
估计让不知情的外人看见,还以为衆人披麻戴孝的在集体恭送‘德高望重’的伟人。
可真要论起来,近一半的人连李老抠的脸都没见过。
且真正的李家人仅寥寥不足十人。
所以气氛也就无甚悲怆,负责扔纸钱的人也稀稀拉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