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不欢而散。
宋渡心有馀悸地握住姜玉的手,眼中似有脉脉深情:“姜玉,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姜玉姜头一低,面色正好埋入阴影里,看不清神色。宋渡敏锐地察觉到她情绪不佳,赶紧拍拍她的肩膀:“姜玉,你怎麽了?”
“……”姜玉顺势靠进宋渡的怀里,声音闷闷地传来:“我就是,太高兴了。”
宋渡整个人都要化掉了,他轻柔地拨弄着姜玉的头发,一团从未烧起的火在慢慢苏醒,它啃食着宋渡所有的犹豫和桀骜,让宋渡变得坚定又柔软,慢慢成了“君子温如玉”的样子。
姜玉从宋渡温柔的怀抱里找到了一处缝隙,从那里看出去。其实世界也是一出戏吧,天空是很美的幕布,从朱红渐变到黑灰。一只孤独的大鸟掠过去了,不留一丝痕迹。
她就是这样慢慢走入这场戏中的,她的世界有了颜色。等一切落幕了,她就飞走了。她存在的痕迹将会是一场悲剧,她宁愿来去无踪。
早春时节,皇城内处处是新绿。枝叶轻轻摇摆,却察觉不到半点微风。
段秋平将厚厚一沓信件收起来——字迹娟秀,看起来是出自同一人的手笔。他正准备将这些锁到抽屉里,猛然发觉某一信件的一角沾有早已干涸的血迹。
段秋平的嘴唇紧紧抿起来,他将那信件抽出,毫不犹豫地置于火烛之上烧掉。草木灰的气息渐渐蔓延,直到整个房间都充斥着烟味。
他轻轻咳嗽两声,起身拉开窗帘,昏暗的房间顿时见了光。他将窗户打开,凉风吹进来,他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下一秒宋渡就怒气冲冲地冲了进来。将段秋平吓一个机灵,下意识要去挡桌子上的黑灰,反应过来後又缩回手强作镇定:“怎麽了,这麽生气?”
宋渡顺着他扑的那个方向看了一眼,转头怒气冲冲地喊道:“皇兄怎能如此!”
段秋平还没开始问,宋渡就滔滔不绝地说开了。说到口舌生烟,要去桌子上找水喝,手掌却不小心碰到了黑灰。
宋渡满脸嫌弃,把脏了的一只巴掌仰着,半天不动:“你烧了什麽。”段秋平面色不变,转身就给他找来帕子:“一些伤时避世的消极言论,烧了干净。”
宋渡擦着手,深信不疑:“你啊,我看得出来,你内心有东西。”说着讲帕子往桌上一扔,笑道,“但不是什麽好东西。”
段秋平笑笑。
宋渡被寒风惊得缩了缩脖子:“你这怎麽这麽冷……喂!你说,皇兄是不是很过分。”
段秋平咧嘴:“你跟那姑娘原本可以幸福。”宋渡听见这话跟打了鸡血一样,心中对宋荣的愤愤之情更加浓烈:“连你都能这麽说,皇兄他……他说点好话能掉块肉啊!”
段秋平给他倒了一壶茶,坐下递给他:“看吧,有时候,权力不握在自己手里,就是会有这麽多闲言。”
宋渡似有所感,狐疑地看向段秋平。段秋平却偏过了头,擡手喝茶,将眉眼都遮挡住,看不真切。
“你这是什麽意思?”
“我是说,你若手握大权,恐怕就算是你皇兄,也未必敢说什麽。”段秋平似笑非笑地摇摇头,“那女子听你描述是个好人,对不对?”
宋渡连忙点头:“那当然了!”
“既如此,便不要辜负了她。”
宋渡就是再傻,也能觉出不对劲来:“我怎麽觉得你在怂恿我干坏事呢?”
段秋平连连摆手,笑道:“我可没有啊,是将你当兄弟才真心给你出主意,你怎麽反倒踩我一脚?”
宋渡却不回他任何笑意,沉默了下来。
段秋平双手抱臂,佯装愠怒:“不论我说什麽,决定权都在殿下手上不是吗?殿下要作何选择,与我何干?而今倒叫我平白被迫了一盆冷水。既是这样,下次我也不会掏心掏肺地支持你;再遇上事就一个人搂着姑娘哭去吧!”
这反应三两下将宋渡的疑问打消,宋渡立马哈哈笑着转移话题。
段秋平冷笑:“今日臣所言,殿下大可弃之如敝履。免得日後生出祸来,牵连旁人。”
这下宋渡彻底没脾气,嘻嘻笑着:“这回是我误会你,等把手头的事处理好了,请你喝花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