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
段秋平白天不得闲,他要忙着杀人,还要跟皇後暗自较劲夺权。毕竟皇帝死了,他要是上位,可不能做一个後宫女人的傀儡。他压力大得很,段秋平没多少时间陪宋音之。
晚上回来喘了口气,见宋音之穿着里衣,身材纤瘦不失妩媚,从背後抱住了她。
宋音之却没什麽兴致。主要还是,相处久了之後,段秋平的一些邪恶本性渐渐显露。年少时,少女怀春的情愫给这个人渡上的一层朦胧色彩。然而相处久了之後发现,段秋平身上的阴郁浓重得冲破了这层防线,赤裸裸地暴露在宋音之面前,她有些接受不了了。
宋音之伸出手,轻轻将段秋平推开:“我有些累了。”
他的动作一顿。宋音之知他的心思深沉,伸出手摩挲着他略显坚硬的胡茬,咧咧嘴道:“真的。”
段秋平这才罢休,那双浓黑的眼珠终于开始动起来,连带着凝滞的空气也重新流动进入人的鼻腔。宋音之松了口气。
她爬上床,忐忑地睡下,馀光里却发现段秋平站在床边不动。宋音之一惊,急忙坐起身来,警惕地看着他。这反应引起了段秋平的怀疑:“你慌什麽。”
没头没尾地,段秋平将她压在床上,手指伸进她嘴里,带着一种异香,还有不知哪里来的甜腻,将宋音之熏得直咳嗽。她飞起一脚踢在段秋平的腰窝上:“你发病了?”
段秋平优雅地将濡湿的手指擦了擦,嘴里传来什麽东西破裂的闷响声,鲜红的血液从嘴角流出来,段秋平踉跄着,倒在床上,死死扣住宋音之的手指:“殿下,一起去死吧。”
宋音之吓得尖叫,还没来得及逃跑就被段秋平抓着头发拖回来,手掌重重地拍下去——
段秋平却拍在了她的枕头上,手腕一翻,摸到了一把冰凉的小刀。他笑了笑,拿出那把钢刀在她眼前晃了晃:“你他妈的还真防着我?”段秋平用手指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迹,擦在钢刀上,将刀扔在一边,冲上去掐住她的脖子:“不要让我失望了。”
死亡的恐惧突然爆发,像是厚重的乌云照在头顶许久,终于下了一场暴雨。此劫虽难过,但好在是早有预谋的。宋音之从怀里拿出一截金针,插进段秋平的脖颈,趁他愣神之际,捡起钢刀插进他的身体里,随即像被吓到一般退开问道:“你给我喂了什麽?”
段秋平受了伤,倒在地上,诡异地笑:“当然是让你活不下去的东西。”
宋音之脑海里只有一片混沌。身体突然发软,料定是段秋平干的,无力地坐在地上,看着周围的人忙碌,他们的惊呼声一字不落地进入宋音之的耳朵里,而她只是木然看着。
等了许久,预料中的死亡并没有到来,而屋内的人动静炸得她耳朵疼,宋音之拖着身体走到外面,看到地上摆着一盘桂花糕,宋音之凑近闻了闻,忽然悲凉地一笑。
站在屋外,她听见太医们焦急的抱怨声,屋内灯火通明,她都没有勇气进去看一眼。
无助地下蹲,无意识地拔着面前土地上的杂草。下嘴唇被她咬得出血。宋音之认定段秋平残忍不仁,睚眦必报。如果此番他还有救,让她偿命也是应该的。
只是……宋音之擡头,看向亮着灯的窗户,就像一双盛满了鬼火的眼睛。段秋平很可能醒不过来了。这让她以後在若羌的皇宫里如何自居,这样恐怖的结果她一秒也不敢多想。
门,终于大开了。宋音之几乎是连滚带爬了一阵,终于反应过来之後站起身,同手同脚地走到太医面前,连太医向她行礼也没瞧见,满心满眼是打量该如何询问段秋平的近况。
直到听见太医说的一句“无碍”,宋音之才将紧绷的腮帮子放松下来,抱着一种死刑犯就义一般的心态走进屋去。
段秋平沉沉地闭着眼。他还没醒啊,宋音之松了口气。
她轻悄悄走上前,近乎虔诚地划过段秋平一动不动的侧脸。哦,还没破相。宋音之有些窃喜。
上半身被纯白色的纱布包满了,宋音之的手指微颤,闭了闭眼不忍再看了。
她低头,喃喃自语般:“你为什麽要这样吓唬我呢……”
段秋平当然不可能回答她。宋音之不再纠缠,起身准备走时,手腕被一双铁钳一般冰冷丶坚硬的力道环绕,那力道猛地将她往下一拉,宋音之跌倒在段秋平得胸膛上。
那个布满了刺伤的胸膛。宋音之怕弄疼身下的人,手忙脚乱地起身了,对上了段秋平阴冷不带一丝情愫的眸子时,闪过一丝心虚,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麽,最後破罐子破摔地低头不去看他,只等着段秋平进一步动作。
责问丶辱骂丶还是干脆把她杀了,她都认。
可是段秋平就是那样沉默着,什麽都不说。宋音之最讨厌沉默。她擡了眼,发现段秋平早把视线从自己身上移开了,正盯着天花板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