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有的是拐卖後被家族抛弃的女子,有的是死里逃生的典妻,还有曾经沦为俘虏的异国公主……
小窈儿那个傻孩子还真是一直没闲着。
她缓步上前,“这最後一块碑,我来。”
断魂岭巅,九位女子割破手腕,殷红的鲜血滴落在古老的祭坛上,化作永不褪色的誓言印记。
仪式结束後,八位女子背负着各自的使命离去,唯有楚璇玑的身影永远留在了这片荒岭。
从此,她的身影与岭间缭绕的云雾再难分辨。
她以仙家手段设下重重禁制,守着这一方土地。
她在山径布下九曲迷魂阵,令闯入者如坠梦中。
石碑四周栽种的噬心藤,会在月圆之夜开出妖艳的红花,藤蔓如活物般缠绕心怀不轨之徒。
夜半时分,她以灵力幻化出百鬼夜行的恐怖景象,恫吓来客。
葬仙碑的诅咒慢慢显现。
楚璇玑的仙骨在誓言中消融,曾经不老的容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凋零。
不过百日,她如墨的青丝尽成白雪。
唯有那双眼睛,依旧清澈如初。
不久後楚璇玑便在断魂岭上阖然长逝。
她的魂魄历经千年轮回,虽无前世记忆,却始终追寻着修道之路。
而当年她托付地煞倒天书的钟家,早已物是人非。
钟灵珊与钟梓云那一代人,至死都恪守着誓言。
可三百年後,钟琼华这一代人的信念开始动摇。
钟琼华之子天资聪颖,更身负灵根。
每当看到儿子渴望修道的眼神,钟琼华的心就像被针扎般疼痛。
终于,她偷偷将引气入体的法门传授给了儿子。
“你疯了!”钟琼华的母亲得知後,气得当场吐血,“神女的毒誓你都忘了吗?”
“糊涂!”大长老重重拍案,指着钟琼华的手指不住颤抖,“你这是要连累整个钟家!”
族人们面面相觑,有人已经开始偷偷掐算自家媳妇的孕事。
接下来的日子里,每个新生儿的啼哭都让衆人心头一紧。
然而三年过去,钟家接连诞下十七个婴孩。
个个四肢健全,哭声嘹亮。
“哈哈哈!”三房的老爷子拍着酒坛大笑,“什麽毒誓,都是唬人的!”
祠堂里的气氛渐渐变了。
曾经供奉神女的牌位积了厚厚一层灰,再无人擦拭。
年轻一辈更是肆无忌惮。
“我看那所谓神女,八成是用了什麽障眼法。”
“老祖宗们也是,被个江湖术士骗得团团转。”
“要我说,那套枪法就该传给男丁,女子哪有男人的力量?”
钟琼华的儿子,得意地在宴会上展示着法术。
族中长辈们围坐一旁,不仅没有斥责,反而频频点头称赞。
就这样,钟家彻底背弃了誓言,也渐渐遗忘了曾经的恩人。
……
路窈的目光如寒霜般扫过钟家衆人,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毒誓迟迟未应验,你们是不是以为,它不过是个笑话?”
她的声音很轻,却让在场所有人不寒而栗。
一向清冷自持的路窈,此刻眼尾泛起一抹薄红:“若非师尊为了救我,以毕生修为献祭给葬仙碑……”
她的声音微微发颤,“你们钟家早在背弃誓言的那一刻,就该非死即残丶断子绝孙了。”
钟家长老们面色骤变,有人已经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路窈擡眸望向天际,一滴泪无声滑落,“那个誓言,该兑现了。”
她缓缓擡手,“因为,她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