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姬语笑嫣然,“说你被孤魂野鬼夺舍了呢~”
在场衆人哄笑成一团。
“要我说啊——”秦家的公子抿着酒嗤笑,“先前那卿卿我我的模样才叫瘆人。”
谁也没把那个粗鄙农妇的疯话当真。
毕竟,哪个风流才子能长久守着个无盐女过日子?
如今这才是意料之中的结局。
韦英楠被拦在醉仙楼门外,额角那道被砚台砸出的伤口已然结痂。
她仰头望天,喉间迸发出撕心裂肺的哀鸣:“你不是我夫君!你不是!”
街市上行人纷纷驻足指指点点,观赏这场荒唐的闹剧。
一个穿着杏色比甲的丫鬟拨开人群,将她引至隔壁茶楼的雅间。
室内焚着上好的沉水香,紫檀木案後端坐着位锦衣小姐。
肌肤如新雪般莹白,腮若凝脂,十指纤纤正把玩着青瓷茶盏。
“越夫人可愿和离?”卓小姐轻啓朱唇。
韦英楠瞳孔微颤,干裂的嘴唇吐出几个字:“不…我不要…”
“若执意如此,”卓小姐叹息着将茶盏放下,“恐怕就只能等着接休书了。”
“我认得你。”韦英楠突然擡头,目光灼灼,“你送他的香囊里,藏着你的小像。”
卓小姐颊上顿时飞起两朵红云,却仍挺直了脊背:“如今满京城谁不知他要休妻?待他恢复自由身,我母亲自会遣媒妁登门。”
“他此刻正在醉仙楼左拥右抱,”韦英楠忽然轻笑,笑声里带着几分凄厉,“这样的风流才子,你也敢嫁?”
“哪个才子不风流?”卓小姐反唇相讥,“你不也死抓着不放麽?”
韦英楠的笑意凝在嘴角:“他是真的被夺舍了…可没人信我。”
这话让卓小姐神色微动。
其实她也有所察觉,如今的越明知与诗会上那个温润如玉的公子判若两人。
她犹豫片刻,压低声音道:“若当真如此…你该去求见国师大人。传说她能通阴阳,辨鬼神。”
她原以为对方会如获至宝,却见韦英楠突然瑟缩。
“呵,”卓小姐冷笑,“看来这夺舍之说,你自己也——”
话音未落,雅间门忽然被轻轻叩响。
一张白净面庞探进来,竟是国师身边那位姓福的公公。
“越夫人,”小福子躬身行礼,嗓音虽轻却不容抗拒,“国师大人正在隔壁雅间相候。”
二人对视一眼,卓小姐在韦英楠眸中看见一丝恐惧。
小福子站在门边,目光平静地看着韦英楠,仿佛早已看透她的挣扎。
他轻声道:“越夫人,国师大人说,她知道您在想什麽。”
韦英楠心头猛地一跳。
她的呼吸急促起来,额角渗出一层薄汗。
卓小姐狐疑地打量着她:“越夫人,你脸色怎麽这麽难看?”
韦英楠勉强扯出一丝笑:“无妨……只是有些头晕。”
她缓缓站起身,却觉得双腿发软。
小福子微微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越夫人,请随我来。”
韦英楠深吸一口气,终于迈出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