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元修瞠目欲裂,他记得这个贱人,从前总是跟在长平的身後。
他曾经也觊觎过樱枝的美色,想跟长平讨来玩玩,可是长平不肯给。
“若没有国师大人,我一定已经死在关外了。你害死我的恩人,你说,你该不该死?”
樱枝叹了一口气。
另一个女人也说话了。
“陛下容禀,奴婢香蝶,司药房正六品女官。”她从袖中取出一个青瓷药瓶,“这牵机散用了上好的曼陀罗,佐以乌头,药性刚好能让陛下动弹不得。”
“当年国师大人破格提拔十二名女官时说,女子亦可悬壶济世。可惜,陛下登基第一天就要将我们全都逐出宫去,说牝鸡司晨?”
瓷瓶摔碎在龙榻前,香蝶的声音陡然转冷:“那今日就让陛下尝尝,被‘牝鸡’啄瞎眼的滋味。”
最後一个人的声音很苍老,他佝偻着背走出来,粗粝的手掌上还沾着面粉的气味。
“陛下,老奴馀坚,伺候御膳三十八年。荔枝酥,是我做的,牵机药,是我添进去的。我孙女十四岁还未及笄,陛下的采花使抓了她进宫,老奴恕难从命。”
樱枝的脸凑过来,“萧元修,不止我们三个,还有很多人都盼着你死呢。长平公主给了我令牌,宰相将我送进宫,将军亲自开的宫门,侍卫在外面望风。萧元修,这就是你心心念念想做的皇帝麽?”
月光下,他们惨白的脸上没有愤怒,只有令人毛骨悚然的平静。
“朕……是皇帝……”
萧元修愤怒的声音被勒在喉咙里,发不出来。
龙袍下的身躯剧烈抽搐着,直到最後一刻,他充血的眼珠里仍凝固着不可置信的震怒。
这些蝼蚁怎麽敢?
这些他从未正眼瞧过的贱奴……
竟然敢弑君!!!
萧元修的魂魄悬浮在寝殿半空,眼睁睁看着樱枝手起刀落。
他尊贵的头颅就这样滚落在龙榻之下。
无头的尸身瘫在龙榻上,明黄锦被浸满鲜血。
更让他发狂的是,樱枝竟用他的龙袍擦拭刀刃,而後对着虚空盈盈一拜:“国师大人,奴婢幸不辱命。”
“贱婢!”他发出无声的嘶吼,“就为了给路窈那个妖女报仇?!”
史官的朱笔正在书写:“永昌帝萧元修,在位三日,暴毙。”
滔天怨气在魂魄中翻涌。
萧元修死死盯着自己分离的头颅,在消散前发下毒誓:
来世,他一定也要修行,做玄学中人,修得通天玄术!
那个路窈不过是仗着自己会算卦会玄术,才收买了这麽多人心罢了。
若是他会修行丶会法术丶会算卦,他一定会比她更成功!
该飞升的那个人是他!!
……
终于,在21世纪。
萧元修如愿以偿地转世到了玄门世家的钟家。
“我要成为最强者。”
年幼的钟正明常常在梦中呓语,小手无意识地掐着修炼法诀。
他没有千年前的记忆,但那股执念却如附骨之疽般深植血脉。
路窈笑了。
原以为千年过去,当年的仇人与恩怨已经如浮光掠影。
可命运偏偏给了她这样一个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