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回远眺的视线,环顾四周,孟晏忽地发现并无护卫守在此地,偌大的山门就如此空敞着,任由来人随意穿行。
不愧是半步登仙的人,竟可居卧室之中而察山门之外。
翻过几级石阶,孟晏对自己的体力有了分怀疑。
不知是因为近几日四处奔忙休息不足,还是携木推车及物品前行困难,没走出几步,她便歇在路边喘起气来。
怎麽想都是衣裳不合身的问题,孟晏倚在木车上对自己进行了综合考量。
原本她从竈房顺了些昨日吃剩的月饼,开着大鸟就要走,思前想後觉着不够庄重,既是登门拜访,诸多礼节不容忽视,遂拉着刚睡醒的楚茗为自己打扮了一番,从头发到鞋子整理妥帖才敢出门。
虽说路上风急,观她眼前可以看到的地方,裙摆丶衣袖丶腰饰,均和出门时无甚变化,也正由此,自己的行动才会宛如静止。
罢了,只期望那人能在,合作能顺利拿下,浑身不便什麽的,忍忍就过去了。
阳光刺眼,孟晏扶额养着精神,再睁开眼,远处似乎多出一点人影。
意识到已经开始出现幻觉,她摇摇头甩开晕眩感,定定朝那点突兀看去。
好像不是眼花,真的有人朝这个方向走着,虽然不大可能,孟晏心里还是希望这人是见过面的,或者说,最好是她相熟想见的那位。
日有所思,怎料化为现实。
来人风风火火,赶到她跟前却忽然止了步,头顶的斗笠被随手摘开,下一刻便盖在了自己头上。
“你怎麽到这儿来了?”
“你怎麽知道我来寻你了?”
斗笠内外,两双眼睛瞧着对方,谁也没回话,直到被日光的灼烧烫到,两人才收了留在对方身上的眼神,一左一右并肩推起小车。
“本来我是好好在床上躺着的,翻了几次身,总觉得哪里难受,我就想着起来走走。”越朗说完,歪头去看孟晏的表情,不想被斗笠盖得严实,他张望半晌,只能看到什麽都猜不出的下颌。
这东西还挺烦的,早知道不带来了。
漫长的停顿中,孟晏感受到身旁的人似是有些不悦,向他侧头望去,恰好接上双沮丧的眼睛。
与此同时,那双眼睛也发现了她,眸中情绪瞬间更换,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一个大大的笑就这麽闯入了她的视线。
“于是乎,我在屋里溜达了几步。”越朗心情颇好地继续讲着他到来之前的小故事,“很快啊,博学敏锐足智多谋的我就发现了新情况。”
孟晏知道他又是在等自己的回应,但温度一点点攀上身子,尽管头上有个用于遮阳的斗笠,她依然不是很想在阳光里多晒一会儿,思索後,她决定不分心给越朗目光,擡起左手对着他的右手背来了一下。
收到催促,越朗嘴角爬得比阳光还快,满意地晃着身子,连带着小木车和孟晏一起跟着他晃了起来。
手上又挨了一下,他拖着身旁的人和物平静下来,清了清嗓子开口道:“我朝所有方向走,心里都是乱糟糟的,唯独山门这边,也就是你站的位置,那叫一个心旷神怡。”
“我以为是自己想出门逛逛,没想到刚走几步瞧见个小小的人影,我越走越急,越来越快,马上要和你碰面了,心跳才缓下来。”
“这时候我才想明白,原来是它想见你,或者想让我来接你。”语调在结尾猛地上扬,越朗静了片刻压下嗓音,“所以,晏姑娘又是为何特地来寻在下的呢?”
前後两句的语调分明没有任何变化,在孟晏耳中,都像是这人要推着木车飘上天了一般,难以想象他是怎麽忍住站在地上的。
究其根源,或许是因为越朗本身不会飞?
“晏姑娘?你在听吗晏姑娘?”
一旁的问候招魂似的传了过来,为了防止他再带着自己一起扭动,孟晏几乎是在听到声音的瞬间,擡起左手,当机立断真心实意地落了下去。
这是她今天第一次真正用力去打他,实际上还收了不少力度,她怕真给身娇体弱的某人打废了手,回头的合作就要全泡汤了。
越朗哪知道自己被人看上,只当她是嫌自己烦,老老实实扮演回最初的苦力推车夫,同孟晏一起往门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