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把我拽走了晏晏?”
越朗的声音幽幽从门後飘回,孟晏早已习惯了他早上这副半生不死的迷离样,知道说话他也听不明白,索性不答他,同门外的小铃唠起来。
几日经受历练的,不只有小铃的耳朵,还有孟晏的,这让她们在没有或者近乎没有越朗的情况下也能聊点什麽。
“晏晏,越朗哥提到的翁老先生是谁,从他话里感觉是个很厉害的人,但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孟晏瞥了眼歪在墙上睡过去的越朗,确认他不会摔到头後,才转来回小铃的问题:“翁老先生算是村里一等一的匠人,之前同你们提到的门窗和渔网,放在老一辈应该都心知肚明了,是我们大意,忘了同你们讲个清楚。”
她把责任揽到了自己和越朗身上,皱眉想了想,总结道:“早先村里的这些东西都是出自他手,风言一刮,大家便把这些旧物拆了去,对此闭口不言,後辈们不知晓也是常事。”
手上顿住,她向小铃介绍着面前这扇门,把门框结构材质的相同与独有的配套作用道与她看,又使唤越朗取来张院里晾着的渔网,交与她看,三两下展示结束,便是对过往一无所知的小铃,也在她指引中弄懂了情况。
“那你们打算怎麽办?”
“再看看,不知道老先生愿不愿意出这趟山。”
孟晏倒也没有真让老人重操旧业丶日夜辛劳的想法,只是他的技艺非常,于海边环境和居民各有长处,一旦失传,无疑是各方面的损失,同为钻研者,孟晏打心底不想看到这种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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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否认,越朗虽困,话却是真理,小东哥两天便回了岸,趴在窗外招手时,惊得小铃缝衣的针打了滑,差些扎到手。
“小东哥?”
小铃放平了衣物,脚下生风扑到门外寻他,围着他绕了个圈,没觉出半分异样。
小东哥任她转着,等她累了停下才抱住她,道:“新网上鱼快得很,几道铺下,就够了往常三天的量,网里还只抓大鱼,连挑拣的工夫都省了。”
他不仅人回来了,甚至是去过岸口卖了鱼回来的。
讯息不胫而走,来观摩奇网的人愈来愈多,把小铃家围得水泄不通。
终于某天,长长的队尾出现两道悠然身影,他们尚不知人群排起长队所为何事,只是从满纸图文中得了空,出来透透气。
“这也是习俗的一种吗?”姑娘挑动手指望向身後的公子。
“兴许是呢?”公子也未曾见过这般场面。
两人窃窃私语时,身旁的路人认出了他们,抓着袖子惊呼道:“晏晏!道长!”
猝不及防被点名的二人茫然看着他,方才还笔直的队伍当场拐了弯,人群将他俩簇拥起来。
孟晏:“?”
越朗:“?”
人群:“!”
“两位可还有多馀的奇网,我们愿重金以购!”
“您二位给开个价,钱不够我们便去攒。”
“可以以旧换新吗,我家破网蛮多的。”
……
两人拼拼凑凑理解了他们的意思,对上村民们渴求的目光,越朗默默把视线移到了孟晏身上,无声告诉大家,决定权不在自己嘴里。
喊“道长”的立刻没了影,“晏晏”的呼声倒突然增大不少。
衆人翘首中,孟晏动了动手指,道:“有,但没有。”
越朗立即挺直了身子,担负起转译的重任:“晏晏的意思是,以後会去制作,大家可以预先订购,但目前同样的成品机关网,只有送给小铃和叔的那两张。”
孟晏在一衆期待的眼神中点点头,默认是越朗说的这麽回事。
叔是哪位?貌似是在码头把他们领进村里的老孔,当晚好心给他们寻了住处,此後便再不见三人有交流,这样轻易的举手之劳,竟然也能换来一张奇网吗?
人群慨叹万分,有人遗憾着为什麽没在他们来的第一天热情款待,更多的人则是对“预先订购”提出自己的见解。
望见人山人海外高高扬起的手,认出那条彩色袖子,孟晏拉着越朗逃出人群,到僻静地与小铃小东汇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