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扎。
我作为比狗腿还专业的狗腿的妹妹,为其提供情绪价值,获得打赏,并有了来往村里县城的自由。
我利用入县城之便利,寻求脱离桎梏的机会。
可谁会愿意跟一个身体只有四岁的孩子谈正事?
我的面前不仅横梗着阶级的沟壑,还横亘着年龄的弱势。
我守护着黑暗中那点随时可能灭的星光,过了五岁生日。
时间的年轮,将我们往前推。
过完年,大姐十二,吴叙白也十二。
吴叙白从易城过完年回来,给他的狗腿一号——我,带了很多好吃的。
他问我新年有什麽愿望。
我说:“愿吴公子年年常笑,岁岁无忧。”
他笑的眼泪都出来了,擡手拭泪,我眼尖的发现他手腕的青紫。
他说:“狗腿子,还有一次向本公子讨赏的机会。”
我真诚的问:“公子再给赏,可以帮我收一半吗?”
他用掌捋开我额头的刘海儿。
四目相对,我的眼神是我灵魂的颜色:“可以吗?”
我不知道他为什麽用可怜的眼神看着我。
良久,在我想要再次问的时候,他放下我的刘海儿说:“可以。”
这一年,他眼里还有光。
他依旧带着狗子们在县城流浪,看起来像是个纨绔,可他功课极好,全私塾第一。
他问我:“李三,信不信本公子将来一定能金榜题名?”
我当然信。
一个会路见不平帮人解难的小孩哥,一个随身带着铜钱打赏乞者的小孩哥,一定会有美好的未来。
*
我们都在朝自己想要的方向努力。
他的路在四书五经,我的路却还一片渺茫。
我尝试过从吴叙白身上下手,可他说他不从商,他要考科举,要为官。
我也尝试过卖包子馅儿的方子,可被对方吞了,渣都不剩。
我守护的星火几近熄灭。
撑着我不停迈开脚步的,是先辈们棉絮充饥,万里长征等意志跨越时空的辐射。
若是失败,我选择挥一挥衣袖,先行一步,死在这条路上。
*
我害怕过年,那意味着大姐距离深渊又近了一步。
可时间总是在催促我。
眨眼,我六岁了,大姐十三,吴叙白也十三。
这一年,我们的命运被判官笔修改,有的人变得面目全非。
判官笔着墨的时节在夏季。
那天,天降大雨。
爹娘的房门前围着很多人。
大伯母说服阿奶,同意用大姐换亲给自己娘家侄儿,要接大姐走。
一向懦弱的爹握着昨日他才磨过的菜刀,守在门口。
“老四,你疯了!用你一个闺女,换我娘家两个侄女儿嫁过来,是咱们李家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