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先生显然已经狗急跳墙。
Q国内部的压力和我这个外部“意识病毒”的持续扩散,让他意识到常规手段难以奏效,唯有物理上消灭我,才能彻底切断这场精神叛乱的源头。
他甚至可能已经与A国内部某些对我的存在感到不安的势力达成了某种默契,为这次跨国暗杀提供了便利或默许。
我不再被允许进行长时间的“深潜”训练,活动范围被严格限制在生活区和核心实验室。
赵莹显然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她变得异常沉默,只是更紧地跟在我身边,仿佛想用自己单薄的身体为我抵挡一切危险。
她几次欲言又止,最终只是用力握住我的手,低声说:“小雪,无论发生什麽,我都会在你身边。”
她的忠诚让我温暖,却也让我更加沉重——我绝不能连累她。
然而,绝对的封锁对我来说形同虚设。
我的意识无需物理通道,我能“听”到那些潜伏在基地周围山林中的“清道夫”们的心跳,他们冷静丶缓慢丶充满耐心,我能感知到他们之间用加密手势和极低频率无线电进行的交流,像毒蛇在草丛中游弋的沙沙声。
他们在等待,等待一个安保松懈的瞬间,或者,制造一个机会。
坐以待毙不是我的风格。
既然K先生将我视为必须清除的病毒,那麽我就让这场“感染”来得更猛烈些。
我将感知力聚焦回Q国,不再仅仅是温和地唤醒个体,而是开始了一场针对K先生权力基础核心的丶精准的“意识斩首”行动。
我锁定了几个关键节点:
我选中了那位与K先生心腹洗钱案关联最深的“影帝”。
我不再只是引发粉丝的怀疑,而是将一股强烈的被监视感和东窗事发的恐惧,直接植入他奢华生活背後的潜意识。
很快,信息场中传来他举止异常,在公开场合突然崩溃落泪的碎片。
他的不稳定,开始动摇其背後利益链条的稳定性。
我捕捉到K集团通过几家傀儡公司进行非法资本操作的微弱信号,于是将这些信号放大,并将其与“即将被国际制裁”的焦虑感捆绑,定向投射给几位关键的海外金融操盘手。
很快,相关公司的债券和关联股票出现了不正常的波动,引发了小范围的金融恐慌,虽未伤筋动骨,但足以让K先生的核心圈感到资金链的紧张。
我向姜远将军发送了更明确的警示:关于“清道夫”小组的存在,以及K先生可能狗急跳墙,不惜一切代价稳固权力的决心。
我暗示他,时机可能快到了,军队需要做好应对最坏情况的准备。
我的反击像一把无形的匕首,在K先生权力网络的神经中枢上精准切割,开始引发更致命的系统紊乱。
我能感觉到,来自Q国方向的那股恶意信息流,变得更加狂躁和不稳定,充满了困兽犹斗的疯狂。
基地外的山林,风雨欲来。“清道夫”小组似乎失去了耐心,或者接到了必须尽快行动的指令,他们的信息频率变得活跃而充满攻击性。
一个深夜,基地的电力系统突然发生短暂故障,备用电源啓动的几秒钟黑暗间隙,数条黑影突破了外围防线。
刺耳的警报声响彻山谷。
枪声丶搏斗声丶爆炸声从不同方向传来。
基地的守卫与入侵者展开了激烈交火。我所在的核心区域被重重保护,但混乱中,一名“清道夫”队员竟以同伴的牺牲为代价,突破了最後一道防线,冲进了我所在的实验室走廊。
赵莹尖叫着试图挡在我身前,被我一把推开。
那一刻,时间仿佛慢了下来。
我看着那个浑身是血丶眼神冰冷如机械的杀手举起了装有消音器的手枪。
我没有恐惧,内心一片冰冷清明。
我调动起全部的意识能量,不是防御,也不是攻击,而是像一面最纯粹的镜子,将对方内心最深处丶连他自己都未必察觉的影像,可能是某个被他误杀的无辜者的面孔,可能是对自身命运最终的恐惧,瞬间放大,反射回他自己的意识核心。
杀手的动作猛地一僵,扣动扳机的手指出现了极其短暂的迟疑。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名赶到的A国守卫从侧面开枪,击倒了他。
危机暂时解除,但基地已暴露,不再安全。
威廉姆斯教授脸色苍白地宣布,我们必须立即转移,前往一个防护等级更高的备用设施。
坐在疾驰的装甲运输车里,窗外是飞速後退的黑暗,赵莹紧紧靠着我,身体仍在发抖。
我闭上眼睛,感受着体内翻涌的信息宇宙和外部世界的腥风血雨。
K先生的猎杀失败了,但战争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