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偷偷擡眼一瞧,圣晟天帝的目光又落在我身上,这次不是若有所思,也不是迷离恍惚。
而是,而是,谢烬洄说喜欢我时的那种痴迷和占有欲。
我慌了,圣晟天帝持续了不过瞬息的眼神,让我指尖泛起冰凉。
圣晟天帝的脸庞很快恢复成长辈般的慈祥,他又招呼我们到他身边去。
我不想去,宝座上的天帝,竟令我感到一阵陌生。
但愿那是错觉,是圣晟天帝病了多年的一时恍惚……
可,当真我的错觉吗?
我试着感应圣晟天帝,连接他的神识。
他的仙力,像是一卷不断拉我下沉的深渊漏斗。
我快速被它拉了下去。
一瞬晕眩,有什麽无比亲切的联系,特别的感觉,就在我和他之间,顷刻出现又瞬间消失。
太快,太晕……我,抓不到。
“叔叔,鸢姀有些不太对劲儿,她的仙力在倒流逆转。”
我只觉天地倒悬,神思混沌。
谢烬洄已将忽然摇晃的我拦腰抱起。
我听见圣晟天帝高喊。
“快,把鸢姀神女送进紫极殿内院。”
眩晕转瞬即逝,我伏在谢烬洄怀里,故意大声说给紧随其後的圣晟天帝说。
“谢烬洄我没事,我是昨夜亲你时,亲中毒了,你再亲亲我。”
谢烬洄蹙起的眉头舒展,在我额头印下一吻。
我听见他的声音在我识海里响起。
“鸢姀,圣晟天帝,不大对劲儿。”
我朝他眨了眨眼:是。
*
一早,幕诸给我梳头时,说了几嘴关于圣晟天帝的话,我并没有太当回事。
她说圣晟出关之後,不仅心情大好,性情也变得明媚了许多。
从前不茍言笑的天帝,最近时不时会为见到的生灵唱几句儿歌。
幕诸提到天帝唱过蝴蝶,小草,河流,云朵。
衆仙都说圣晟虽性情天帝变了,但其他方面,仙体仙力都和之前一般无二。
圣晟天帝只说,他是因为後继有人,觉得身心悦愉,终于得以释放真性情。
仙家信了天帝说辞,觉得这是功成身退前的正常行为。
若非方才圣晟天帝看我的眼神太不对,我也愿意相信。
这位煞费苦心,担负衆生三十二万年的天帝,总算是想清楚,给了自己歇一歇的机会。
若是我看差了也好,但谢谢烬的表现,证实我没看错。
我明显感觉到,谢烬洄抱我走向内殿,迈出的每一步里,都有他微不可察的提防和敌意。
那是一股谁也不能惦记我的可怕醋意,我怕他太酸,遂伸手摸摸他的脸。
我理解谢烬洄之所以没将我直接抱走,是因为他想看看,不在群仙眼前,只在私下接触时,圣晟天帝有无异样。
接下来,我在紫极殿内殿调理仙力的那段时间里,圣晟天帝表现得相对沉稳,一如往昔。
他静静凝望谢烬洄对我的悉心照顾,神情淡然,不发一言。
直到仙使捧着早年我送给天帝的山包包进来,圣晟天帝才从座位上站起身来,指着山包包对我说。
“鸢姀,本君这里的山包包,是否长高了?”
我记得上次,天帝是明确告诉我小山高了,他这次问我,是要表达亲近?
还是,他已经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