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好像也没多大,周围的草丛仅仅微微摇动。
可一旦吹到我身上!
我立刻就变成了弯弓射大雕的弓。
“完啦完啦完啦,我要折啦。”
我的身子一边拉弓,一边惊骇地吼叫。
就当我以为自己必折无疑的时刻,馀光里,看到谢烬洄那白蘑菇居然真就拔地而起了。
“鸢姀,往我身上靠。”他说。
靠靠靠,必须靠,我硬控蘑菇细杆,冲着他的杆子(可能是怀抱)狠狠一靠。
就听噗咔!
谢烬洄不太好意思地笑了笑,“鸢姀,大意了,我也没长好。”
于是,谢烬洄折了,我趴在他身上,转眼干巴死了。
意识沉入黑暗的刹那,熟悉的飘荡感再次包裹了我……
我猛一睁眼!旋即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我意识到,我们重生啦。
十万年的菇溟幻境,哪会因一两次死亡而终结!
我那轻盈盈,全新的孢子身体,又和那些假冒繁荣的孢子兄弟姐妹飘到了一起。
天空啊,我的摇篮啊,要把我送去哪儿啊?
哈哈哈哈。
我笑着领悟到:生生死死,死死生生,就是这麽反复飘啊飘。
看上去热热闹闹,其实就是独自一人的孤独轮转,生死疲劳。
我接受了死了还能复生的事实。
这一世,我太想好好长成一株蘑菇。
因为,即便孤独,在我身後总一朵不惧十万年岁月长的疯神君,一路奉陪,跟我飘。
这次落地後,我和谢烬洄仍旧不清楚我们是什麽品种。
盖在我们身上的叶子呈现针形,有着松树的清香。
因为上次我冒进行为,给无辜的风平添了吹折我的罪恶。
我决定,这次听谢烬洄的,我们慢慢长,憋不成大头绝不出来。
就这样,我们在地表下耐心的韬光养晦。
即便下雨了,我们也控制好吸水量,浅酌一口。
谢烬洄说他在莫须尘渊自封那些年,就是靠这种稳定的心态,突破了一次又一次心魔的考验。
我问他,他的心魔是什麽时,他回怼我一句。
“明知故问。”
我也想回一句相同的话,但我才不会让他既长好了蘑菇,还得意的知道,我的心魔就是他。
憋着不说,憋着干长脑袋不长腿。
憋憋憋!
哦,天将降大任于斯于蘑菇也也……
脑袋大了的确思维广阔,我和谢烬洄的大蘑菇丁,穿破了彼此隔绝的松针墙,挨到了一起。
我顶他,他顶我,挺好玩的。
哪怕就这样,顶在地下十万年不露头,也不会厌烦了。
我喜欢上了这种依偎,因为睡得安稳。
即便地上有小兽嗅嗅,叶间有蚂蚁乱爬,我也觉得菇溟幻境里的岁月,静好而安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