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娘子呦,既已成婚一月,可不敢这麽跳。
万一,万一你肚子里害了喜,那还了得。”
谢烬洄的耳朵腾地红了。
咋回事,他这壳子是掏了炼丹炉子里的火炼成的?弄得我也热得慌。
他跟老妇人道谢,我搂紧谢烬洄,跟着他说多谢点拨,多谢点拨。
老妇人偷偷一笑,她端着盆盆,佝偻着腰,回头冲我们挤了挤眼。
“年轻人,悠着点儿。”
我看着她的老迈背影,想到我肚子里总是不存在的孩子,疑惑地与谢烬洄耳语。
“人这麽脆弱吗,跳一跳就能没了?”
谢烬洄的呼吸成了热流,但我感觉到他心底的冷冽。
“人的一生,从开始到结束,一直都很脆弱,很不容易。
所以他们才总想抓住点儿什麽,哪怕只抓住一日。”
我怔愣地看向他,这身子好热,还口干舌燥,有种强烈的感觉喷薄而出啦。
“谢……”
“我渴。”
谢烬洄的喉结滚了滚,他舔了舔干巴巴的嘴唇。
他可能也渴。
“夫人,我没水,但,”他擡手一指。
“河里有。”
对呦!我瞬间就想往白花花,哗啦啦全是水的河里跳。
可惜,我现在是凡人,河岸距离水面,犹如天堑。
我只能拔起酸腿,跑。
与此同时,走出不远的老妇人满眼震惊,转过身来,端起盆盆急忙招呼。
“小娘子,使不得,来,过来,跟婶子走。婶子……”
我方才怎麽没看见,她盆盆里的衣服还滴着水呐,这要是能过去舔一口,得多解渴。
喉咙好干,胸口在着火。
此时此刻,我突然理解了晨乙,她在渴望舔书的时候,一定是这种焦急,迫切,无法抑制的冲动吧。
我扔下谢烬洄,看盆盆就像看到了救星。
老妇人被我的样子「感动」坏了,将盆盆往身边歪了歪,避开我。
我看见水珠子摔在地上,吱一声被土给喝了,我的心也跟着水珠子碎了,酸了,觉得必死无疑了。
老妇人又擡起手,看着谢烬洄点了点自己头,我瞧谢烬洄抿着嘴,痛苦地也在头上点了点。
随後,我也点了点。
那老妇人心疼地将我一拉。
“小娘子,跟婶婶回家,婶婶给你水喝。”
那婶子家没几步路就到了。
木桩子院门,两间坐北朝南泥瓦敞亮矮房,房子前後带宽阔院落。
後院种满果蔬香花,前院西边一半也是菜地,地里豆荚爬满架,一排排大葱开了花,蜜蜂蝴蝶挺爱那辣香,扑簌簌飞来飞去。
东边这地,有一口轱辘老井,隔着旁边菜地的矮墙底下,栓了一只灰黄相间,汪汪吭叽,不停摇尾的看家小狗。
婶子将桌椅摆在井旁边,从地下新舀上来的井水,是本神女降世以来,喝到过的最绝美的仙酿。
直到我美滋滋地给肚子灌出个水娃娃的架势,我才放弃跟谢烬洄抢水喝。
那婶子现在看我,和看谢烬洄的眼神差不多。
怜惜,哀悯?差不多就是这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