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言之隐一泼猴
回家?
溯澪帝君,哪里是你家?
莫须尘渊落了锁,祖君他老人家费劲心力养出的儿子变「宿敌」,他还能让你进去?
以後祖君「失子之痛」过去了,能邀请你进去喝杯茶就不错了,此刻你尽管朝那里望眼欲穿。
嘿,你就只有挠头的份儿。
你还想跟我走?师父那俩手推的,推得亲徒弟都不认啦。
师父和群仙一起摆手,指向紫极宫。
“天帝,紫极宫就是你的家,您带着帝後回这儿吧!”
远端的仙家纷纷告辞遁走,近处的也默默後退都想掉头。
他们都有熟悉的家,我和还不太熟的溯澪帝君,连个井都没背出来,就离了乡。
仙家就是仙家,七欲流落下界,跟个随时喷发的大毒火山似的,他们却衆口一词。
「天帝今日劳体伤神,事已至此,解决祸患非一朝一夕,七欲的事能成,自是下界的一场劫难机缘,暂且搁置,料想天帝自有对策。
待八方应钟敲起,衆仙家必以天帝之令是从。」
仙家学严谨学了几万年学不会,学溯澪的松散,一看就会。
戒律殿的老头子们也不滋滋了,溯澪帝君和祖君已经带头互骂,所谓的威严反倒成了对真性情的巧妙粉饰。
两大主角摊牌,奘黧帝君沉迷自爱,那宥情桃居的逸风渠也像个脚底抹油,呲溜就走的世外无赖。
再看看我这帝後的仪态,那可真是万般无奈。
下界去了大毒物,仙界不详之气临头,倘若这方世界照此发展下去……
棘手啊,棘手。
仙友不懂我心里的忧愁,但我感受到了他们离去时对溯澪帝君凝望眼神里,是对圣晟天帝的尊重和哀悼。
圣晟天帝没了,溯澪还在,也许埋葬死魂的最好方式就是谁也不提,把他融合在过去的记忆,现在的眼间,未来的习惯里。
我挺伤心的,但这份伤心特别奇怪,它落不了地,它不疼,它好像悬在时间海上。
只是我们谁也看不到,这种看不到,比莫须尘渊还要神秘,难以捉摸。
我沉默不语,想着自己的心事,不知不觉迈开步子,跟随溯澪进入新家。
哦,不对,这里不能称之为家。我觉得我和他的感情,过于复杂,问题太大。
我甚至,不认识他。
溯澪对紫极宫不熟,他没当过天帝,但他的行为足以证明,他当过谢烬洄。
我和他的不少记忆,留在了拾德水榭,他便将我带我这里。
溯澪知道我喜欢喝水榭的水,他拎起茶壶倒了一杯推给我。
我背靠屏风有点儿局促,站着蜷手指,视线不经意投向眼神炽热的他。
“你是?”(谢烬洄?)我说,我不想把话说满,因为我想让谢烬洄给它满上。
溯澪用眼神表示承认。
“我是。”他说,“鸢姀,我全是。”
我眼神闪烁,一下一下扫视他。
他既是谢烬洄也是溯澪,我呢!是鸢姀还是……
我叹了口气,显得颓丧,“我是?”
溯澪的神色笃定又泛着苦涩,他的笑让我心中酸楚。
“你是……”
我垂下头,吞咽下提着的最後一丝对自己的怀疑。
来自青芒山的我,万一只是一颗普通石头,万一师是父搞错了……
早年间,师父就怀疑我的出身并不是自然化生那麽简单,身上有着仙界上神的仙泽。
他怀疑我是某位大神仙遗落的仙灵神识,但是带到仙界後,从未有仙家认领。
这事儿一点一点就淡忘了,我也自认为自己就是自然造化出的一颗顽石。
七欲假冒圣晟天帝时,对我的态度就很诡异,他好似特别想亲近我。
今日他痛诉溯澪「罪状」,提到溯澪先斩情根,师父一听到青芒山又是那麽激动的反应。
再加我和谢烬洄只是握了个手,就结下情缘,还是那种宿命般不可动摇的「情根深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