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丈前些日子举荐了陈家七郎入崇文馆,不知道得罪了左相之子,是我在从中斡旋。
卫戍阔和你二姐姐夫妻恩爱,举案齐眉,我也没少帮秦家说话。
你想要什么,想做什么,我无不答应,我自认没有对不住你的地方。
唯独青州,我只这一件事不曾听你劝告,你便对我冷言冷语,没了耐心,你不觉得对我很不公平吗?
秦四姑娘,我和闻人奕,究竟哪个在你心里占得分量更重,你自己分的清吗?”
秦栀怔住,搭在案上的手蜷了蜷,她隐约觉得不对劲儿,但又觉得很在理,可不对就是不对,他很聪明的避开了问题,将局面打乱,活成稀泥。
“如果当初没有赐婚,没有嫁给你,公府的事也与我没有半分干系,你付出很多,我未必就比你少,或许更多,在看不见的角落,在日益繁琐的家常,你要清算,便要算的彻底,别太自私。”
关乎原则,秦栀既不吃硬,也不吃软,她坚持自己所想的,所认定的,即便对方如何狡辩,她听不进去,也不会受他一点影响。
“你知道我们两个现在的矛盾点,只是青州。”
“不是青州,是闻人奕。”沈厌曲指叩了叩案面,“是闻人奕,不是青州。”
“我同你说过,当初是我一厢情愿喜欢,他没有回应,”秦栀摇头,“不对,他不是没有回应,他直接拒绝了我,连片刻犹豫都没有,我跟他清白光明。”
沈厌嗤笑:“伪君子。”
“你说什么?”秦栀反问。
沈厌起身,再怎么持重也掩饰不住浅薄冲动的年龄阅历,他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对自己的妻子有着极致狭隘的占有欲,他不允许任何除自己之外的男人同秦栀扯上关系,一丝一毫,都不行。
“我说闻人奕虚伪,若当真不喜欢你,大可不必让你喜欢上他,既让你对他青睐有加,那日常决计少不了勾引,不过是你单纯,不曾察觉罢了。”
秦栀气的脸通红,半晌吐出几个字:“他又不是你。”
沈厌僵住,冷眼望着她,许久没再开口。
“若有一日,有人绑了我和闻人奕,让你去赎人,你救谁?”
“两个一起救。”
“只能救一个。”
“我有的是钱,劫匪要多少给他多少,不光能救两个,还能救二十个,两百个,再多我也救得过来。”
“你就只能救一个,救我,还是救闻人奕。”沈厌异常固执。
又来,又要上前,又要不由分说把她扛到床笫间,用最热烈的行动结束谈话。
秦栀悄悄摸到香囊处,视线盯着沈厌的眼睛,已经黑沉的如同泼墨苍穹,积压了浓烈的风暴,快要压不住了。
“两个都救。”
“不行,你只可以选一个。”他步步紧逼,自桌案后挪到自己身前,近在咫尺,“告诉我答案。”
秦栀捏住了香囊,一字一句说道:“那你选我还是选沈贵妃,是相信我,还是相信嘉文帝。”
沈厌怔了瞬,抬眸:“这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你是你,阿姐是阿姐,陛下还是陛下,与我和闻人奕没有可比性。”
“我便非要你选一个呢?”秦栀反客为主,将话题抛回去。
沈厌乜了眼,不觉有何意味:“只要我选你,阿姐也会选你。”
“这跟我答两个都选,没有分别。”
“就是不一样!”他逼到跟前,将她堵在屏风处,空气都被掠夺干净了。
“秦四姑娘,你选谁?”
秦栀咬了咬唇,睫毛轻颤,摸出药粉的同时,冲他莞尔一笑,挥手道:“就不告诉你。”
一阵烟雾,极快的冲入鼻间,然后便觉得大脑一片空白,倒地时,沈厌下意识想抓到什么,但尚未来得及,人便失去了意识。
秦栀手垫在他后脑勺,被他拽倒,整个人趴伏在他胸前,想起身,他的手勾着她的衣摆,挣不出来。
“真是坏东西,狗东西,亏得我有准备,还想故技重施。”
秦栀拍他的脸,没好气的掐他腮颊,拧他胳膊,戳他腰窝,一通报复后,拿剪子剪断一绺衣摆,抽出手站起身来。
红景和红蓼早早准备好了衣服,听到动静,便将收拾好的包袱挎起来,里面有换洗的衣服还有金银细软,但多数都是缝在衣服夹缝里的银票。
出门碰到文瑶,秦栀招手:“世子有些累着了,他不吩咐别去打扰,另外让小厨房备些醒酒汤,起来后给他喝上两壶。”
“少夫人这是要去哪儿?”文瑶疑惑。
秦栀咳
了声,道:“姐姐身子不舒服,我回去看看,傍晚就能回。”
文瑶得令,福礼后目送其离开。
赶车的小厮原就是秦家人,利落的掀开毡帘,待三人坐进去后,扬鞭赶马。
红景和红蓼在车里掩着帘子,秦栀趁机换下来衣服,换上包袱里的男装,这还是先前在沂州时做的,回京时全带了回来,不成想这么快便派上用场。
不过成婚后,自己仿佛圆润了些,尤其是前头,她不得不多束了两层棉布,这才瞧不出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