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得笑着回道:“好,季小朋友。”
“?”
青年对他突如其来的称呼一知半解,完全没联想到饮品上,觉得有些羞耻但内心也有点开心,不知该如何反应便撇过头去,牙齿轻轻地磨着吸管。
中午太阳还是挺大的。
饶是季洵出门前,特意让秦铭川帮忙涂厚了一层防晒霜,长时间待久了也发觉皮肤表面有些刺痛,没有太阳伞还是熬不住。
“回去吧。”于是他说。
两人重新往酒店的方向走去,突然秦铭川看见了一个围着孩子们的海边店铺,廊下架着遮阳伞,大大小小的玩具展示在货架上。
“你在这里等我,我过去一趟,马上回来。”男人扭头说。
身边人虽然茫然,却也答应了。
秦铭川走到店里掏出一张卡,擡头就问:“要一整套堆沙子用的工具。”
“那个卖完了,先生。”黑胖女人躺在摇椅上,柜子上摆着呼啦呼啦的小电扇。
居然没有了?
这倒是让他始料不及,不过目光转向室外的展示货架,秦铭川犹豫了一会儿,走过去挑中一样东西回来,“这个。”
“没问题,先生。”
大约五分钟之後,季洵捧着快喝完的果汁,坐在树下四处张望。
他正想秦铭川过去买什麽,难道也是渴了想喝东西,要不自己也跟过去看看……便见到对方回来的身影,还有男人手里的玩具模型“手枪”。
青年顿时看得疑惑不已,不过他想秦铭川会这麽做,一定有他的理由。
岂料对方走过来之後,不仅没叫他站起继续往回走,反而自己也在树下的长椅上坐下来,晃了晃手中的模具问:“想玩吗?”
“怎麽玩,水枪打水战?”竟然真是小孩子的玩具,季洵第一反应,此人想和自己在别墅“打雪仗”一样,来个尽情的海边游戏。
但是,只有一把水枪怎麽玩?
结果下一秒,秦铭川就把这玩意塞到了他的手里,“不是水枪,来,你摁一下这个扳机。”
“……”一向被摆弄惯了的青年,这次也依旧顺着他的动作照做,摁下扳机之後,一连串的五彩泡泡迅速从喷口溢出。
季洵使用後看呆了,然後“噗嗤”笑出声,快空掉的杯子被他放在椅子旁边,情不自禁地俯身低下头。
秦铭川头一次尴尬地摸了摸鼻子,问:“难道真的很幼稚吗?”
一句话让无声笑得蹲下去的人,猛地擡起头擦了擦眼泪道:“没有没有,我很喜欢,真的。”
季洵说完,仰头直起身体靠上秦铭川的肩膀,忽然握住他的手一起再次摁下扳机,于是刚刚就要在空中完全消散的泡泡,这下又多了起来。
“很美。”他突然说。
望着树荫下这一切,五彩缤纷的泡沫们在灿烂阳光里升空,难怪人鱼公主的故事也会用这一幕作为结尾。
泡沫们升高再炸开,看久了没由来地让人寂寞,美好却短暂的事物总令人唏嘘。
秦铭川和他的手本就交织在一起,慢慢地握得更紧。
“如果你当时来过了海边,那现在你还会这麽喜欢看海吗?”他忽然问季洵。
“可能不会吧。”季洵说。
没拥有过,和拥有过之後执念就不一样了。
那麽他也想问自己。
如果现在跟秦铭川一起来过了海边,那麽以後万一两人还要面临分离,他会後悔有过这麽一段刻骨铭心的感情吗。
然後想到,原来自己已经成长了,能坦然地回答:不会後悔。
……
泡泡机最後还是被收进了季洵的行李箱里,准备带回去和戒指丶金奖杯一起列入个人收藏品,不过在此之前,游轮终于在几天後开船。
此次游轮之行,他们会在海上漂半个月,也就是两周左右。
当青年站在港口,亲眼目睹到这艘海上庞然大物,仍然觉得不可思议,感受人类工程的伟大。
秦铭川从下车到登船,一直没放开过他的手,时不时转头说一句:“别松开,不然会走丢。”像个矜矜业业带孩子出来玩的大人。
不巧,季洵正是那个需要被照顾的“小孩”。
他半开玩笑回道:“知道了,铭川哥。”
秦铭川顿时诧异回眸。
季洵于是作出一副乖巧的样子,状似压根不知道自己刚才说了什麽,只有卖萌装傻。
秦铭川便也只剩下宠溺的份,笑着道:“真是输给你了。”
实际上何止是“输给”了季洵,从听到对方叫哥心动不已的那一刻起,他就明白自己的後半辈子,算是彻底栽在此人手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