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亲竟不可接近
在跑到一处海边时,我们停下了脚步,他问我在等什麽。
“黎明前的破晓。”我擡头望向天空:“我的目的,一直都很明确。”
汪洵摇了摇头,大抵是不愿接我的话。
“行了。”我拍了拍手一屁股坐在沙滩上:“等我朋友来了,我就要走了。”
“你要去哪?”
“回汪家。”
“回去?”汪洵眼神里竟带了些许慌乱。
我轻笑道:“你认识我的时候我叫姜楚,後来进了汪家,我被改名为汪楚,不论是姜楚还是汪楚,那都不是真正的我,而你自始至终也没有属于自己的生活丶名字,从今天开始你就做你自己吧,去找寻属于你自己的生命。”
“你到底是谁。”他的话不像是疑问,倒像是在求证某一样答案。
我歪了歪头:“你想知道?”
“一切最终都要揭晓不是吗?”
“没有一个汪家人知道我究竟是谁,你也不必知道,因为我离开这里後,你只有两个选择,第一:你回你的汪家,天亮之後和你的夥伴一起维护你们汪家最後的弥留挣扎。第二:离开这,到一个没人认识你的地方,改头换面,从新生活。”
这是我能给予他最大的让步。
“弥留挣扎?”他似乎在我的字里行间捕捉到了一丝信息。
“是。弥留挣扎。毫无用处的弥留挣扎。”我顿了顿:“所以,选择在你,若你选第一条,那我们再次见面之时,你便会知晓我是谁,但那将是你此生最後听见的两个字。”
汪洵漆黑的眼眸在黎明中暗了又暗:“如果我选第二条,你能亲口告诉我吗?”
“不能。”
“为何?”
“因为毫无意义。”我摸出兜里的烟:“名字只是一个代号而已,而且我们不会再见面,除非你选择第一条。如果那样的话,不止是你,所有的汪家人都会知道我到底是谁。”
我要让那些汪家的人在生命的最後一刻记住,杀死他们的人姓张,叫张曦,是九门中人,是他们瞧不起的那个九门。
“你知道现在的我们像什麽吗?”他擡头望向天空声线微微颤抖又在刻意压着:“你带着满身的光拉住了我,後来光顺着我的手臂蔓延直全身,当我仔细看那光时竟发现,它是火,能将我烧成灰烬的火。可我仍回味着那短暂照亮过我的光。”
汪洵侧过头与我视线相撞:“我是真的,拿你当”说到这他停了下来,似乎是在思考该用那个词汇来形容我们之前的关系,或是在他心里我的定位。
我看着现在的他,像是他亲手将自己摔碎,却又不得不再努力拼凑。
腥咸的海风混杂着个经过特意掩盖的词语飘进我的脑海。
“朋友。”
我听得出汪洵的画外音,自始至终我都带着目的而来,我从未给过他所认为的光,我们也从未并肩。
“那我呢?”他蹲下身,似乎是在沙滩上描绘着什麽:“在你眼里,我又算什麽?”
“以前,算非杀不可的人。”我歪着头看沙滩上的画,简单的框架想要搭出温馨的家很难:“现在,是一个只要选择往前走,就可以自由的人。”
“往前走。”他站起来,面朝我:“未来会有什麽。”
一个不像是问句的陈述句。
往前走,会有什麽。
对于这件事,我不会给出任何回答。
因为未来,谁也不知道。
但现在的分别,却是注定的。
身後传来喇叭鸣笛的声音,我转头看去,是姜霓。
“走了。”姜霓朝我再一次按了按喇叭,短促的声音将我唤醒。
我转身,手臂猛的被一股极大的力量拽住。
“能——”他擡头看着我,海风卷起沙滩的尘埃显得有些凄凉,沙滩上被他描绘的图案也被海水覆盖掉:“不走吗?”
“或者——”汪洵很认真的看着我:“可以,带我走吗?”
看着他的眼神,我猛然想起自己曾听过的一个形容“柏林的一场雾”。
汪洵的眼睛像柏林的一场雾。
海浪用力的拍在沙滩上发出剧烈的声响,汪洵的影子稀稀拉拉,无论如何看,它在月光下竟都拼凑不出一个完整的他。
“就到这吧。”我再一次掰开汪洵的手。
有些人,永远不会站在一起。
这不是理智给我的答案,而是从一开始就被决定好的一切。
从未变过。
我背对着他朝姜霓走去。
“阿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