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零零散散开始飘落花瓣,我伸手接住一片,顷刻间,更多的花瓣被吹落于我眼前。
我将那戒指翻出来。
在绚丽的阳光下,我看见了雕刻在上面的鸢尾花。
刀痕是稚嫩且真诚,内侧处刻了一行很小的字“永念左耳之诚。”
我的思绪猛然回到那年,我与汪洵站在汪家的後山上。
……
“你没想过离开这?”
“若是亲手画地为牢,那穷极一生也会无法真正走出框架之外。笼中鸟池中鱼。离开笼子就会被自然杀死的飞鸟,脱离水就会旱死的鱼。所以亲手画的到底是牢笼还是辟所。”
“那你的牢笼是什麽?野心?地位?金钱?”
“夏天。”
“夏天?你别转移话题。我看你每一样都有吧。”
“夏天。”
“就算转移话题也没用。欲望可以使人的情绪在某一时刻达到心满意足,但它不会永远让人处于自由。”
“今年的夏天,比去年热。”
“答非所问。汪洵,人没有下辈子。”
最後,我告诉他:左耳是用来听真实的一切。
……
永念左耳之诚。
这一刻,我明白了。
鸢尾花。
是给我的。
他是将鹏程万里和前途无量送给了我。
鸢尾花花瓣落的很大,像汪家後山的那个夏天他亲手替自己画上牢笼,像那天他还未给自己带上真诚枷锁的雪,像那天他蹲在地上想象过有爱的家,像那天在海边他近乎乞求说让我带他走。
像他问我是不是一定要迎接我认为的光明。
像那个被他握住我後亲手送给我的未来。
他想从左耳带上助听器开始後的每一天,都是心之所向的选择。
满天的鸢尾花从空中落下,落在我的肩膀上,猛然我想起,那天他从黑房子出来後的眼神,是藏于冰窖下近乎濒死却再生的炙热,我想起来,也就是从那天起,他就带上了那个助听器。
到底谁才是那池中鱼笼中鸟呢?
我只觉得心中传来微微阵痛,像是被一枪打中。
原来,那个没长眼睛的狼只是我一人。
远处跑来一个低低矮矮的身影。
是狗子。
我下意识摸了摸跑来气喘吁吁的狗,可谁知它却将脖子凑进我的手,似乎是在等待着我。
在本应该柔软的毛发里,指间却触碰到了一个冰凉的物品。
是一块银色的牌子,我取下凑近看,上面写着“狗子”,而背面赫然写着“平安丶幸福丶快乐丶永远。”
我抱住狗子,摸着它的头。
“对不起。”
在厚重的枷锁里,我们同样都有被确定披荆斩棘的爱,即使结果平淡,即使到最後时间上并未达成永远,但存在于记忆中的痕迹会代替时间的流逝达成永恒。
或许永恒赐于时间的并不是轰轰烈烈的过程,而是在一切归于平静後不经意间彻底的闭环。
它不是实质性的存在,但会永生不灭。
我总是固执的认为,风能吹散一切。
但我却忘记了,风随情起又怎会被吹散情?
若无情,又怎会起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