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海岛后面的那座白色庄园,我知道那里,”乔野说,“听说住在那里面的人身份不一般,没人惹得起。”
“宋先生是那座庄园的主人吗?”
“不,不是的。”宋迎这才听明白他话里的意思,赶紧摆摆手:“我只是住在那里,庄园的主人不是我。”
乔野说:“就算不是主人,能住在里面,宋先生的身份想必也不一般。”
宋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才不是什么不一般的人。那座庄园是苏南星的,不光是庄园,就连整座南屿岛都是苏家的产业。
他甚至连住都算不上,若要细纠,他顶多是被苏星南豢养在里面的宠物而已。
数数日子,他来南屿岛快三年了,能出岛的次数屈指可数,除了回家探亲,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东湾的海滩。
他像是一只笼中雀,飞不出这里,更飞不出苏星南的手掌心。生活得锦衣玉食,却从来没有过自由。
想到这里,宋迎麻木地垂下头,看盯着膝盖上那幅没完成的日落。画里被大海咬住半截的红日,像极了被困在这座岛上的自己,可落日有沉下海底自由,他却没有。
“那座庄园旁边的向日葵,开得很漂亮。”
乔野悄然打破沉寂,从画袋里拿出一幅画递给他:“这个送给你。”
宋迎微微垂眸,看见是一幅油画,画里是苏家庄园里的向日葵花园,金灿灿的花盘向阳开着,而花园中央的凉亭里,正坐着一个闭目小憩的omega。
“这是?”
宋迎定睛一瞧,发现那omega竟是自己。
“很漂亮对吧。”乔野笑着说:“我来南屿岛有一个月了,前段时间在岛上其他地方游玩,那日碰巧看到你在向日葵花园里,就忍不住画了下来。”
“但那花园我进不去,是在外面的灯塔上画的,你不知道你当时究竟有多美,就像是藏在花海里的天使,不画下来实在太可惜了。”
宋迎有些不好意思,本不打算要的,但画里的人是自己,他只得接了过来。
“谢谢。”
“你画得也很好。”乔野看着他手中的画本,说:“如果有机会,我想看你画一幅完整的落日图。”
宋迎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下意识地接话:“明天没雨,还会有日落的。”
乔野会心一笑,又从包里拿出一只小巧的盒子,说:“那这副画具也送给你吧,会比蜡笔好用一些。”
“我不能收的。”宋迎拒绝,这副画具虽是迷你型的,但他带不回去,若是被苏星南或者庄园里的人发现,一定会尸骨无存。
乔野却说:“没关系的,这不值什么钱。”
宋迎有些为难。
“明天傍晚,我在这里等你,帮你占位置。”乔野把盒子放到他手上,“我们现在算朋友了,朋友之间一起画画,应该没关系的吧。”
“没,没关……”
宋迎顺着他的话回答,话没说完,手腕上的电子表却再一次响了起来。
画本和盒子一起落在地上,宋迎像是有感应似的,脸色刷一下白的没了血色。
他盯着电子表上显示着庄园里的固定电话短号,蹭地站起来。
观景台地势高,视线广阔,在这里,能清清楚楚看到南屿岛两条入岛的路线。
宋迎愣愣地望着海岛高处环山路上那疾驰而下,正往苏家庄园方向驶去的数辆黑色轿车,后背的冷汗浸湿了衬衫。
果然,心下不安是有原因的,他没想到本该半个月才回岛的苏星南竟提前回来了。
为什么会提前?是工作结束了,还是庄园里又有人告了密?
没时间多想,宋迎几乎是颤抖着手指,摁下了接听键。
“宋先生,您在什么地方?”
电话那头传来omega略显急促的声音:“晚餐时间到了,您该回庄园了。”
宋迎在苏家庄园里住两年了,身边全是苏星南安排的人,他没有心腹,只与一个保姆关系走得近点。
小鱼也是苏星南安排的人,但与他年纪相仿,平日里多少会偷偷帮着他,比如碰到像苏星南提前回岛这样的突发状况,小鱼总会提前跟他报信。
可今天不知为什么,他晚了一步。
宋迎脑子一片空白,看着远处的越来越近的轿车,经年已久的恐惧感霎时袭上心头,连话都讲不利索了:“好,好……我我这就回来!”
小鱼话里没有明说,但意思已经提示得很明显了,他必须赶在苏星南到达庄园之前赶回去。
“你,怎么了?”乔野握着画笔,见他神色慌乱,不由地皱了皱眉。
“不好意思,我得回去了。”
宋迎来不及跟他多说,手忙脚乱地收拾好东西,连带着那副迷你画具和那张画一起塞进怀里,仓惶钻出人群跑了。
“那明天我在这里等你……”
乔野还没讲完话,宋迎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