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宽厚的手掌稳稳托住筐底,小麦色的手臂肌肉线条分明,与韩安禾纤细的手指形成鲜明对比。
“呸!”张婶突然朝地上啐了一口,打断了苏蓉的思绪,“前儿个我还看见她勾搭村东头老刘家的大小子呢,让人家帮她挑水,转头就跟别人说人家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这话像捅了马蜂窝,晒谷场上的议论声更大了。
原来老刘家那傻小子真给苏蓉挑过水,还偷偷塞过两个鸡蛋。
这事儿在保守的农村,已经算得上伤风败俗了。
“干活了干活了!”记分员老赵敲着铜锣走过来,狐疑地看了眼僵在原地的苏蓉,“苏知青,你愣着干啥?太阳落山前这片麦子都得翻完!”
苏蓉机械地抓起木耙,木柄上的倒刺扎进掌心都浑然不觉。
耳边还回荡着村妇们毫不掩饰的冷嘲热讽,每一个字都像沾了盐水的鞭子抽在她骄傲的心上。
耙齿深深扎进麦堆,金黄的麦粒四溅,就像她此刻碎了一地的自尊心。
她猛地抬头,看见段俊安不知何时又回到了晒谷场边缘,正和记分员说着什么,目光却频频越过人群,落在韩安禾身上——那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而另一边的韩安禾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心里却没有半分同情。
苏蓉会被引起公愤是她没想到的,不过她也没打算去帮忙解围,没落井下石已经是她最大的仁慈了。
毕竟原着里这位苏小姐可没少给颜莞白使绊子,最后还
想到这里,韩安禾突然打了个寒颤,九月的骄阳下竟感到一股刺骨的凉意从脊背窜上来。
张婶方才提到的“村里愣头青”里,有个叫刘永的——那个总爱穿褪色蓝布衫,见人就憨笑的壮实后生。
在原着中,这个表面老实巴交的生产队外姓刘家的大儿子,实则是个心理扭曲的恶魔。
她记得书中那段令人窒息的描写:
庆文珠——那个总是安静得像影子一样的女知青,平日里连吃饭都坐在最角落的位置,纤细的手指捧着缺口的搪瓷缸子,仿佛要把自己缩进那件洗得白的蓝布衫里。
她有个宝贝铁盒,里面装着高中课本和几支秃了头的铅笔,下雨天不出工时,就躲在炕角一笔一划地抄写。
就是这样一个与世无争的姑娘,偶然撞见了苏蓉往颜菀白的饭盒里倒泻药。
善良的庆文珠本想告诉颜菀白,却被苏蓉拉到后院,哭得梨花带雨说自己一时想不开,会亲自去跟颜莞白坦白。
庆文珠信了,还笨拙地掏出手帕给她擦眼泪,那方绣着朵小雏菊的手帕,是她母亲临行前给她的。
而当时,刘永正疯狂追求苏蓉。这个五大三粗的庄稼汉,天天往知青点送东西:今儿是两个鸡蛋,明儿是根红头绳,有次甚至扛来了半扇野猪肉。
苏蓉看不上这个满身汗臭的乡下汉子,却又贪图那些稀罕物,总是若即若离地吊着他。直到庆文珠撞破她的秘密,一条毒计在她心里成形
“文珠,我现了一片野草莓,红得跟玛瑙似的。”某个闷热的傍晚,苏蓉亲热地挽住庆文珠的胳膊,“咱们去摘些回来,给大伙儿熬果酱。”
她说话时,腕上的塑料珠花叮当作响,那是刘永用半个月工分换来的。
单纯的庆文珠捧着竹篮跟苏蓉来到后山。
月色朦胧,草丛里虫鸣此起彼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