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淮清接过信笺,未急着拆阅,擡步上阶,进了内室。
路生老实道:“笑我自己,到如今还分不清你俩谁是谁。”
云卷一屁股坐在石阶上,“不怪你,当年我爹娘在世时,也常喊错我俩名字。”
路生道:“是嘛。”
云舒道:“其实好分,我耳後有颗痣。”他侧头,指给路生看。
路生笑了:“我总不能每次喊人前,先扒着你们耳朵瞧吧?那多失礼。”
云舒莞尔:“那倒是,只能你自己想法子分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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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内,穆淮清展开信纸,是沈君屹的笔迹。
信中详述了朝堂时局。
吏部尚书唐庚与葛太傅日日“争执”,你来我往,互不相让,皆因改革一事。
太傅主张大刀阔斧,为储君铺路。而身为二皇子一党的吏部尚书,则力主沿用旧制。
信末还提及了莫少卿,说他在酒馆赊了不少酒钱,恰逢沈君屹在场,便顺手替他解了围。
穆淮清读到此处,苦笑摇头。
与上次一样,信末仍缀着“平安”二字。
只不过这次写的是:“从今日望平安书,我欲灯前手亲拆。”
穆淮清提笔蘸墨,笔锋饱含墨汁,他凝视着这句诗,久久未能落笔。
沈君屹将朝堂动向告知于他,此事透着矛盾。
他是太子一系的人,而穆灵均与吏部依附二皇子。穆淮清早已明言不涉党争,沈君屹此举,意欲何为?
拉拢?
穆淮清凝神思索片刻,刚欲落笔,却被窗外骤起的鞭炮声扰了思绪。
云卷在外头大喊:“今儿是乞巧节!街上姑娘肯定多,云舒,你不去瞧瞧?”
云舒回道:“不去,要去你自己去。昨夜那场惊吓,我还没缓过劲儿来。主子若真伤着了,你我如何担待得起?”
云卷登时噤声。
穆淮清在纸上写下:“一切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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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後,信才抵达殷都。
彼时,沈君屹正于镇抚司诏狱提审人犯。
吏部尚书唐庚力保的新任司务胡谦,因牵涉楚馆女尸案身陷囹圄。
死者名唤林嫣儿,暴毙前夜曾与胡谦在楚馆厢房独处整宿。
此案本不归锦衣卫管辖,然有匿名密举报称,胡谦曾于楚馆与人密谋逆事。
身为锦衣卫千户,此案正落在沈君屹手上。
杨槐安禀道:“吏部那边已有动作,正竭力撇清胡谦与楚馆女尸案的干系。”
沈君屹面色沉凝,未置一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