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深入虎xue
穆淮清望着城上的秦风,唇角微扬:“秦大当家此言差矣。有我在此,幽州便如探囊取物,这笔买卖,稳赚不赔!”
秦风在城头大笑,笑声恣意张狂,穿透云霄。唾手可得的权势面前,无人能够无动于衷。
交易异常顺利。
穆淮清以自己为筹码为,不仅换回了沈时宴,更保全了老侯爷最後的体面。
然而,在这“一人换一人”的较量中,沈君屹似乎仍然是输家。
那抹刺目的素白,最终被厚重的城门吞没。沈君屹的目光无法穿透,他手中的槊枪,亦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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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日里,云卷在战场上的质问被穆淮清一个眼神压了回去。
此刻主子孤身入虎xue,生死未卜,他蹲在帐外,悲从中来,嚎啕不止。
景行立在一旁,看他涕泪横流的样子,实在不知如何劝慰,只觉得那哭相难看得很。
沈君屹步履沉重地走过,云卷猛地扑上,死死抱住他的腿:“沈大人!您不能扔下主子不管啊!主子为了您孤身犯险,他…他简直是把命都押给您了…”
云舒受他感染,蔫蔫地蹲在一边,无意识地拨弄着地上的石子。
沈君屹如秋风中的石像,坚硬,冰冷。
“牧之!”他声音不含一丝温度,“堵上他的嘴。再哭,捆了扔马厩!”
云卷刚要再嚎,牧之已利落地将他捆缚结实,破布塞口,拖进一旁营帐。
军营,容不得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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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医趁沈时宴昏迷褪去其衣衫检查,入目皆是狰狞的齿痕与抓伤。药膏未及涂抹,沈时宴骤然惊醒,猛地将他推开。
他拒绝一切治疗,不许任何人靠近,如同惊弓之鸟。口中只反复嘶吼着“报仇”,双目赤红如血。
沈君屹俯身查看时,被他猝然扼住肩臂。
沈时宴死死抱住他,仿佛抓住了唯一的浮木。
积压已久的热泪终于滚落,滑过面颊,渗入沈君屹的颈间。
那个曾经风度翩翩的贵公子,在景州陷落之日便已彻底湮灭。
他被践踏入泥淖,他茍且偷生,他失去了生平最珍视的尊严。
“临风!”沈时宴在哭泣中断续嘶喊,声音破碎却充满刻骨的恨意,“帮我报仇!我要报仇!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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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州城内。
关山月丶景行等三十馀人,已悄然混入起义军中。
苍天仿佛开了眼——正当他们苦思如何下手之际,赵虎的死讯传来,天赐良机。
关山月蹲在地上,捶胸顿足,涕泗横流:“我跟了二当家整整三年啊!出生入死,刀头舔血!如今二当家遭人毒手,我这心里…痛啊!痛煞我也!”
景行肃立一旁,下颌紧绷,牙关紧咬,竭力维持着悲愤的表情,不知情者看来,亦觉得他痛彻心扉。
小六子没被关山月的哭嚎逗笑,却见景行憋得面色扭曲,一时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衆人悲戚的目光齐刷刷射向他。
小六子索性顺势扑倒在地,压在关山月身上,扯开嗓子嚎哭:“二当家啊!您死得好惨呐!说好带小的吃香喝辣,您怎麽撇下小的就走了啊!二当家…呜呜呜…”
人群中有人疑惑:“这孩子哪来的?”
“是啊,先前没见过。”
混入的士兵适时开口:“他是二当家早先在道上捡的娃,一直搁在後头历练。想是得知二当家没了,这才出来哭丧。”
疑虑顿消。人群悲愤的情绪被点燃,纷纷为赵虎鸣不平。
景行在人群中沉声喝道:“是大当家杀了二当家!兄弟们,这仇,报是不报?!”
关山月压低嗓音,斩钉截铁:“报仇!给二当家报仇!”
“报仇!报仇!报仇!”群情激愤,吼声震天。
关山月等人兵不血刃,成功策反了赵虎从褚州带来的五百馀心腹,其中不乏各山头小头目。
很快,这支叛军便滚雪球般壮大至三千人。
景州菩萨庙内,衆人歃血摔碗。江湖规矩,摔碗酒下肚,便是同生共死的结义兄弟。
关山月立于乌泱泱的人群中央,因他一番痛彻心扉的表演,被衆人推举为领头人。
他擡袖拭去泪痕,悲声道:“诸位兄弟!二当家英魂不远,待我们手刃秦风,景州不可一日无主!我关山月在此立誓:谁取秦风项上人头,谁便是这景州之主!”
景行振臂高呼:“谁杀了秦风,谁就是新的大当家!”
“杀秦风!立新主!”声浪如潮,响彻庙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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