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想将他当作另一个沈时宴来践踏。
看着那些高洁无瑕的名士在他身下挣扎,自尊被碾碎成泥,他从这种扭曲的征服中获得片刻快慰。
这世间权贵何其多!秦风也曾是其中一员,只是他家道中落,时运不济。
他曾寒窗苦读,也曾对朝廷满怀期冀。功名在望,却因亡父之名触犯天家忌讳而被褫夺资格。
他甘心去做州府爪牙,他勤勉忠厚,换来的却是天道不公——兄长被胡令逼死!
他隐忍三年,伺机刺杀,却功败垂成,只杀了胡令几房姬妾後亡命天涯。
杀人偿命,横竖是死,不如反了这天!
他杀“妻”杀“子”,背负无情无义骂名,又有谁知,那“妻”那“子”,是胡令强加于他丶无法洗刷的奇耻大辱?!
他在这醉生梦死的权势幻梦中输得彻头彻尾,万没想到,最後的最後,竟能得到穆淮清的生死相随!
他秦风!何德何能!
就在这心神激荡丶防备尽失的刹那,穆淮清猛地发力,将他狠狠推开!
秦风猝不及防,踉跄後退,眼中满是惊愕与暴怒!他嘶吼着提剑欲追,耳边却骤然响起一道撕裂寒风的锐啸!
那破空之声瞬息而至!
槊枪狠狠贯入他的胸膛!
巨大的冲击力带着他向後踉跄,最终将他整个人死死钉在冰冷的城墙上!
“哐当!”秦风的佩剑脱手落地。他徒劳地擡起手,在虚空中抓了一把,口中鲜血狂涌,拼尽最後力气嘶喊:“穆—淮—”
最後一个字,永远卡在了喉咙里。
沈君屹如修罗降世,手中宝刀寒光一闪,秦风的头颅便滚落尘埃。
沈君屹一脚踏在那颗犹带惊怒与困惑的头颅上,声音冰冷刺骨:“你,不配唤他名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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硝烟渐散。
小六子在尸山血海中焦急翻找。
关山月正指挥人手清理战场,收缴兵器,将投降的士卒分批捆绑。
一个被缚的士兵瞪着关山月,嘶声质问:“你…你不是二当家的人吗?!”
关山月咧嘴一笑,带着几分歉意:“兄弟,对不住了。我是穆大人的人,为了劝诸位迷途知返,可费了不少周章。”
“卑鄙!”那士兵怒骂。
话音未落,就被景行用刀柄重重敲在头上。
“喂!小六子!”关山月朝还在尸堆里扒拉的人影喊道,“别扒拉了!赶紧过来!”
小六子带着哭腔:“我弟弟不见了!我得找我弟弟!”
不远处,云卷拄着刀,像个血葫芦般叉腿站着喘息。忽觉脚边有东西窜过,他累得懒得理会。
直到那东西灵活地顺着他的小腿丶腰身丶胸膛一路往上爬,最终停在他满是血污的脸上…
刚刚沉寂的战场,猛地爆发出云卷凄厉的惨叫:“小六子!我要踩死你弟弟!”
小六子闻声,拔腿就朝云卷冲去,半路与那只闯祸的鼠小弟重逢。
他一把将瑟瑟发抖的小东西捞起,怜爱地贴在脸上蹭了蹭,在云卷杀气腾腾扑来之前,兔子般敏捷地溜之大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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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内烛火摇曳。
穆淮清颈间与手掌的伤口已被清洗,沈君屹正亲自为他上药。
云舒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忍不住絮叨:“主子,您下次可万万不能再行此险招了!若真有个闪失,我和云卷如何向老爷交代啊!”
穆淮清置若罔闻。云舒见状,更是喋喋不休。
沈君屹眉头紧锁,忍无可忍,朝门外沉声喝道:“牧之!”
牧之应声而入,面无表情。
“把他带下去,守住门口。一只苍蝇也别放进来,聒噪!”沈君屹命令道。
云舒不服:“沈大人!我家主子为您出生入死,两肋插刀,我念叨几句怎麽了?”
牧之像一尊铁塔,大手直接捂住云舒的嘴,不由分说便将他拖了出去。
门“嘎吱”一声合拢,隔绝了喧嚣。
世界终于清静。
沈君屹仔细处理完伤口,取过纱布,一层又一层,一丝不茍地缠绕在穆淮清的颈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