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田玉垂首:“主子教训的是,小的知错。”
沈时晏便不再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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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展元久等了。”
沈时宴迈进门槛,便见身着紫衣常服的陆司凤正笑吟吟地坐在那里。
陆司凤起身相迎,待他落座,才笑着开口:“今日原不必早起,奈何习惯已经养成。”
他顺从地在沈时宴示意下坐回原位,接着道:“你说怪不怪?这大冷的天,躺在暖烘烘的被窝里,偏是瞪着眼睡不着,非要起身来受这份冻。”
婢女端上点心,依着陆司凤的份例也为沈时宴布了一桌。
沈时宴摆手挥退欲侍奉的婢女,自斟了杯茶:“你是不想睡,我却是真睡不着。方才想着难得清闲,昨夜又未安眠,便想小憩片刻。谁知窗外冷风卷入寝房,生生将睡意吹散了。”
陆司凤被他这说法逗笑,见沈时宴拈起一小块栗子糕,也随手取了一块:“沈大人定是公务繁冗,这才夜不安枕吧?”
沈时宴未置可否。
自掌司务之职,堆积如山的公文便压得他头昏脑涨。
入冬後雪灾频发,严寒之下饥荒蔓延,各地奏报民变四起丶哀鸿遍野的折子更是雪片般飞来。
天恒帝一时没有良策,便叫沈时宴跟着各部一起拿主意。
昔日在景州任太守一职时,为求自保他曾弃百姓于不顾。
如今不同,他需向天恒帝证明自己是有用的能臣,遂给出了策略:令各州府增订灾年条例,凡辖内遇饥荒,须呈报应急之策——或开仓放粮,或设粥棚赈济,或分发御寒衣物…
若州府无力处置,则需详陈缘由。
若境内接连爆发大规模民变,即视为管治不力。届时朝廷可遣钦差率兵清剿乱党,查办当地官员,另委贤能。
反之,若百姓安居乐业,则给予相应的封赏。
此策推行,灾情果然渐次平息。
沈时宴啜了口茶:“倒也不全为公务。前些时为民生计熬了几宿,此後便再难安眠如初。”
“大俞有沈成碧,陛下安心,我也安心。”
陆司凤此言一出,沈时宴却未接话。
两人一时默然,只馀茶盏轻碰之声。
片刻後,陆司凤忽又开口:“有件事,不知成碧可曾听闻?”
沈时宴擡眼:“何事?但说无妨。”
陆司凤咽下糕点,以巾帕拭了拭唇角:“玲珑坊,你可知晓?原在朝中某位大员庇护下,也算做着正经营生。自新帝登基,肃清贪腐,那位靠山倒了,这地方竟干起了丧尽天良的勾当。”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沈时宴,刻意顿了顿,“你猜,如今里厢做的是什麽生意?”
沈时宴从他清亮的眸中瞧不出端倪,便顺着他问:“什麽生意?”
楚馆之地,除了酒色歌舞,还能有什麽?
陆司凤压低了声音,带着一丝神秘与鄙夷:“谷道生意。”
沈时宴微怔,不解道:“什麽谷道生意?从未听闻。”
陆司凤见他茫然,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声音更低:“有时,男子泄欲,未必需女子…成碧可明白?”
他暗示的,显然并非“自给自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