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穆淮清注意到他与衣着不符的景州纹靴。
这种靴子是景州这两年才流行起来的样式,因上面的花纹做工繁琐,卖的价格高,寻常百姓一般舍不得花大价钱买这种靴子穿。
何况还是一个蓬头垢面的乞丐。
那人拨开挡住眼睛乱糟糟的头发,冲着穆淮清便是一跪:“穆大人救命啊。”
李可和关山月对视一眼,才知道此人所言非虚,他果真认识穆淮清。
穆淮清淡声道:“你说你要见我,如今我就在这里,你有话现在就可以说了。”
那人将头磕在地上,带着哭腔说:“我叫陈七星,景州人,去年曾奉世子之命在幽州境外拦截固安侯的心腹,劫杀了从殷都送出来的官员。”
这话刚说出口,就吓得李可倒吸一口凉气。
穆淮清要他擡起头来,陈七星说:“大人没见过小的,小的之前一直被世子养在庄外。”
穆淮清冷冷发问:“你既是帮世子做事,如今为何会落到这个田地?”
陈七星又开始磕头,哭着说:“任务完成後,世子兑现了承诺,给了我们一笔遣散费,可世子回头又派人来暗杀我们,我也是运气好,拼死逃过一劫,这一年多以来我东躲西藏,过得生不如死啊。”
穆淮清冷静的分辨他话里的真假,“既然如此,你又为何要冒着生命危险到幽州来与我说这些?”
陈七星道:“我本想躲个几年等风头彻底过去再出来,岂料自去年年尾开始,到处都有人在找我,我一路奔逃,这才逃来了幽州。”
“你既知道我是谁,你如何能确定我知道这些不会杀了你!”穆淮清站起身,缓步走到他的跟前,就这麽居高临下睥睨着他,好似在看一条狗,“你是不是有点太自负了。”
陈七星也是走投无路,景州决计留不得,现在连殷都的官家也开始找他,他自知不往幽州来便是死路一条。
他的头转向穆淮清的方向,在他脚边连连磕头。“大人,大人啊,求您了,救救小的吧!”
他的头磕的响亮,额头砸在地板上邦邦作响,再擡头时,额前已经血淋淋一片。
“大人,我乃奉命行事,杀人绝非我的本意啊,求您给小的一条生路。”
“生路?”穆淮清在陈七星祈求的目光里讥笑出声,他面无表情地看着陈七星的作态,“你在杀人放火无恶不作的时候,有没有想过给自己留条生路?”
陈七星还在央求。
穆淮清问:“你们把景行藏在哪儿了?”
陈七星愣了愣,很快反应过来是谁,说:“景行是世子心腹所杀,人是被世子身边的人带走的,至于世子怎麽处理的,我就不知道了。”
穆淮清问:“你确定你说了实话?”
陈七星磕头道:“事已至此,小的不敢再作任何隐瞒。”
穆淮清转身对李可道:“李师爷,劳烦你将人带下去,画押丶收监。”
这事严重,审讯时穆淮清没刻意避开李可,便是穆淮清信任他,李可不敢怠慢,他着人先将陈七星收入地牢。
然後才斗胆跟穆淮清说:“原尚书大人自缢在殷都,既如此,就没有幽州境外劫杀一案,既然案情查无可查,陈七星便是背叛旧加污蔑旧主,即便告上殷都的有司衙门,他也只能是罪加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