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需要谈谈。”沈时宴屏退左右。
“谈什麽?”沈君屹冷笑,“谈你如何杀了景行?还是谈你为何截杀穆灵均?”他逼近一步,讥诮地打量着兄长如今的金玉之姿,“或者谈谈,你是如何以我为饵诱杀穆淮清?”
“这些莫须有的罪名,从何说起?”沈时宴坦然迎视沈君屹凌厉的目光,“你知道的,我没有理由这样做。”
沈君屹忽然笑了:“兄长,飞宇许久未给你传信,你就不疑心他的去向?”
两日前的那个雨夜,飞宇刚从檐角跃下,就被埋伏多时的牧之擒了个正着。
黑暗中火把骤亮。
不待飞宇反应,沈君屹已带人将他团团围住。
没有多馀的废话,沈君屹在摇曳的火光中亮出匕首,“我要知道景行的下落…”
他顿了顿,“或者,把你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
飞宇闻言,直直跪倒在地,“属下确实一无所知,求侯爷开恩…”
沈君屹冷笑一声,匕首寒光乍现,“最後再给你一次机会,这条命要不要,在你。”
飞宇垂首不语。
毕竟是世子的人,牧之有心再给机会,用剑鞘重重击向他的後脑,“糊涂东西!世子与侯爷血脉相连,现在让你开口是给你活路…”
飞宇依旧沉默。
沈君屹耐心耗尽。
朝牧之摆了摆手。
牧之长叹一声,缓缓抽出腰间佩剑。
沈君屹背过身去。
顷刻间,血腥气在雨夜中弥漫开来…
场景切换到跟前,沈时宴镇定道:“人既然给了你,便是任由你处置…”
沈君屹抓住沈时宴的手腕,迫使他将手指上的玉扳指露出来,“兄长以为随便拨一个细作到我身边,就能顶替景行在我心里的位置?”
这玉扳指沈君屹可太熟悉了。
当年天恒帝还是太子时,这枚扳指便是他长年佩戴之物,直到成为今日的天恒帝也不曾置换过。
可如今,这枚象征着天恒帝荣誉的扳指,就这麽到了沈时宴的手上,其中暧昧,自是不言而喻。
沈时宴任由他握着手腕,在这不平等的接触中感受着他的力量,如同那日被他抱在怀中时,贪恋着他胸膛的温度。
无可救药的想要获取更多。
沈君屹嫌恶地甩开他的手。
沈时宴揉着发红的手腕,依旧温柔:“我发誓,我从未想过伤害你。”
“那我该感恩戴德?”沈君屹讥讽道,“谢兄长不杀之恩?”
“终有一日,你会明白真相。”沈时宴叹息,“到那时,或许你会为今日之言愧疚。”
“够了!”沈君屹厉声打断,“兄长的官腔对陛下或许管用,我只觉得恶心。”
沈时宴皱着眉看着他。
这一眼,沈君屹从中看到了很多东西。
里面竟然有委屈,无辜,不解,和痛苦。
这不是旁人啊,这是他的兄长,一母同胞朝夕相处的兄长啊。
他在景州兵变中屈辱的活了下来,他和自己一样痛失至亲…
不,他亲眼所见,亲身经历,那是比沈君屹还要沉痛的丶也许此生都无法抹去的痛苦和阴影。
终是血缘使然,共情只是刹那,便让沈君屹改变了主意。
他愿意给沈时宴一个机会,“我愿意再给兄长一个机会,如果兄长还要我这个兄弟的话…”
他咬了咬牙:“让我接回景行。”
他接着俯身,凑近了沈时宴,“今晚戌时,侯府,我等着兄长。”
不等回应,沈君屹已转身离去,背影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