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个时机,带他们来见我。”
云舒笑道:“主子不必费心,不出两日,他们自会和好。”
穆淮清铺开纸张,执笔轻沾相思墨。
擡眸时扫了一眼云舒。
云舒识趣,移开了视线。
他这才挥毫落纸:
“展信如吻卿睫。昨夜秋菊偷看了我的辗转,将月色编成你鬓边的流苏。
砚台里凝着未干的朝露,每一笔横竖都在摹你眉弯的弧度。
展开这纸时,当有蝴蝶从字句间振翅,那是我悬在笔尖为你而动的三千遍心跳。”
写完似觉不够,念及他在幽州的诸多“恶行”,存心要撩拨他一番。
遂又在下方补上了几行小字:
“想让你为我在午夜汗涔涔时写艳词,直到狼毫分叉如我绷紧的指节…
每滴墨都是你解我罗带喑哑的钥匙。
万望留存。
最後,思你丶念你到每夜在肺腑里呢喃你的名字千万遍。
我贪得无厌,偏要你的吻来止渴才罢休。”
收好信纸,穆淮清正色道:“先前让你查小六子的身世,可有眉目?”
云舒摇头:“路大人开春後忙得脚不沾地,他凡事亲力亲为,等想起查小六子,怕是要等到猴年马月了。”
穆淮清轻叹一声。
去年他便劝过路生,让他不必心疼银钱,多培养几个得力之人,也好松快些。
路生却只是苦笑:“非是属下吝啬花销,只是这行当讲究名号,换了旁人,主顾们不认啊。”
这几日,穆淮清常在书房议事,路生带着手下进出频繁。
云舒借机问道:“主子为何要见那些辽人?”
“忽布里即将败于巴颜部…”穆淮清将信封好,交给云舒,道:“若不给他指条明路,帕塔怕是要更得意了。”
云舒忧心忡忡:“先生可知道此事?”
穆淮清眼尾微挑,声音下意识压低:“先生那边没有知会。”
正说着,莫少卿携信而来。
念罢沈时宴再获封赏的消息,室内一时静默。
“葛太傅的谏言看来不顶用了。”穆淮清将信折好,递给云舒,“这才多久,沈时宴就要爬到他头上了。”
莫少卿长叹:“直入内阁,简直亘古未有啊。”
“陛下开春就病了,听闻现在奏折都是由他代阅。”穆淮清斟茶,茶香氤氲,“这麽说来,破格提拔,倒也不稀奇。”
莫少卿无心饮茶,眉头紧锁:“陛下正值盛年,怎麽会一病不起?太医院难道就一点用都没有?”
“陛下自有太医照料。”穆淮清将一碟精巧点心推至莫少卿手边,“倒是先生,该按时服药才是。”
莫少卿目光落在点心上,眉头微蹙:“这糕点看着不像是幽州的。”
云舒接话:“殷都来的。”
莫少卿脸色骤变。
殷都来的,自然是沈君屹所赠。
自听闻沈君屹回京後未与沈时宴决裂,莫少卿对他最後那点好感也消尽了。
穆淮清神色如常,伸手欲取一块。
不料莫少卿突然扬手——“啪”的一声脆响,糕点滚落在地。
书房霎时死寂。
云舒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素来疼爱徒弟的先生竟会动手。
穆淮清白皙的手背肉眼可见的功夫便泛起了红痕,他却不动声色地将手掩入袖中。
莫少卿自己先慌了神。
他看着穆淮清掩袖的动作,懊悔得手足无措。
支吾半晌,才勉强寻了个理由:“你近日食欲不振,定是这些零嘴害的。往後…往後不准再吃!”
“先生教训的是。”穆淮清温顺应下,眸中笑意不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