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固安侯府。
“兄长专程前来,就为了说这些?”
沈君屹垂眸斟茶,刻意避开沈时宴的视线。
茶汤在烛光下泛着琥珀色的光晕,映着他修长的手指。
沈时宴盯着那骨节分明的手出神,半晌才道:“这次陛下为了公主,是动了真格,你若执意包庇穆淮清,只怕会引火烧身。”
“呵。”沈君屹突然轻笑出声,借着摇曳的烛火打量沈时宴的面容,“兄长就这般笃定,我会护着穆淮清?”
“难道不是?”沈时宴迎上他的目光,眼底尽是了然。
沈君屹仰头将茶一饮而尽,喉结滚动间茶水溅湿了前襟。“知我者,莫若兄长。”
“所以…”沈时宴指尖轻叩案几,“你真要那麽做?”
沈君屹忽然後仰,双臂懒散地搭在椅背上,笑得放浪形骸:“程之年空口无凭,何来罪证?即便我真要包庇,陛下要治我的罪…”
他忽然前倾,眼中精光乍现,“兄长岂会坐视不理?”
他太了解沈时宴那些见不得光的手段。穆淮清此番遭难,未必没有这位好兄长的推波助澜。
沈时宴要穆淮清死,他却偏要——
以身为饵,入局相护。
只要他与穆淮清命运相连,沈时宴便不得不投鼠忌器。
“望你三思而行。”沈时宴在他的逼视下率先移开目光。
“兄长若真为我好…”沈君屹把玩着空茶盏,“不如祈祷穆淮清长命百岁。”
“他于你,就这般重要?”沈时宴声音发紧。
像是在质问,又似自问。
“是!”沈君屹忽然正色,一字一顿道:“重过我的性命!”
烛火爆了个灯花。
沈时宴瞳孔微缩,明知故问:“为何?”
为何是他?
为何不能是我?
我们血脉相连,为何你永远背我而行?
万千诘问哽在喉头,压得他几乎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