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绕指柔
翌日,穆淮清醒转时,身侧衾枕已凉。
沈君屹天未亮便进宫去了。
他撑起身子,只觉浑身酸软难当,骨骼仿佛被拆解後又草草拼凑回去。
指尖按上太阳xue,宿醉的钝痛仍在颅内隐隐作祟。
昨夜沈临风的身影蓦然浮现在眼前,他不由打了个寒颤。
刚披衣起身,房门便被轻轻叩响。
沈君屹提着雕花食盒立在廊下,红色官服外还沾着未化的雪粒。
“穆大人总算醒了。”他晃了晃食盒,“特意熬了梨粥,最是解酒。”
穆淮清下意识拢紧衣领,喉结微动:“劳侯爷费心。”
房门合上的瞬间,带着松木香的温暖扑面而来。
沈君屹将食盒搁在桌上,目光却流连在他颈间:“云舒那儿牧之守着,烧已经退了。”
指尖无意识地抚过颈侧红痕,穆淮清眉间浮起忧色。
郎中说云舒肋骨折了两根,手臂也伤了,半月内怕是难以下榻。
今日返程的马车,看样子云舒是无法同行了。
“看来只能…”
“交给牧之照料!”沈君屹截住话头,指尖轻轻点在他唇上,“人可是他打伤的。”
穆淮清失笑,玉白手指将那调戏的手推开。
话音未落便被攥住手腕。
沈君屹的掌心滚烫,带着薄茧的拇指摩挲着他的腕:“出了这等子事,穆大人若要治罪,下官甘愿领罚。”
忽地将人拉近,在鼻息交错间低语:“只是往後若我不在,这酒可喝不得了。”
想起穆淮清昨夜不胜酒力又如此撩人模样,沈君屹便喉咙发紧,心脏骤缩。
心里暗暗发誓,定要想个法子不许他在外饮酒。
穆淮清想的却是,昨夜杨槐安设宴,三巡酒後竟将沈君屹在殷都的桩桩件件倒了个干净。
他听得入神,等惊觉时,玉壶已空了大半。
本以为抓住了他在殷都风花雪月的证据,还想着要找他闹上一闹。
这倒好,便宜半点没赚到,白白被折腾了一晚。
此刻宿醉的钝痛伴着腰间酸软,穆淮清耳根发烫:“饮酒误事…”
“我若在,误的却是好事。”沈君屹笑着松开他,食盒里陆续取出青瓷小盏。
梨粥泛着琥珀光,佐着胭脂鹅脯并几样时鲜小菜,竟比幽州府邸的晨膳还要精致三分。
穆淮清执起盏:“倒不像侯爷手艺。”
“天地良心!”沈君屹作势要抢他筷子,“为了这盅粥,我可是起了个大早…”
“是下官失言。”穆淮清笑着避开,夹起一块小菜放进嘴里品尝。
末了赞道:“这小菜可口,倒适合佐酒…”
沈君屹忽然扣住他的手腕,眉峰微蹙:“还想着喝酒呢,昨夜不知是谁直咬我肩膀,你既说到这了,我便给你立立规矩,这酒…”
“平日不沾,只与侯爷共饮。我懂~”
晨光透过雕花窗棂,在穆淮清低垂的睫羽上投下细碎的光。
他吞咽时喉结轻滑的弧度,像极了昨夜情动时的模样。
“穆大人这张嘴,哄起人来当真厉害,本侯纵有铁石心肠,也叫你三言两语磨成了绕指柔。”
象牙筷在眼前晃过,沈君屹捉住那只手腕,眼底暗潮翻涌:“我在想昨夜穆大人醉眼迷离的模样。”
“咳——”
瓷勺跌进粥碗,溅起几点琼浆。
穆淮清以袖掩唇,连眼尾都染了薄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