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纬之也成天不着家,照管不过来,暂时把鸟放到损友家里,该损友非说搬新家,要有个好兆头,坚持不懈地要教这两只鹦鹉说吉祥话,就从最简单的恭喜发财开始。
没教成,但教歪了,这两只蠢鸟当然没学会说话,但在一声声恭喜发财中迷失了自我,未经主人授权就擅自给自己换了名字。
唐纬之刚入职就出差,一走半个月,回家时这两只鸟已经对新名字接受良好。损友见势不妙,也早溜之大吉,他想追责都找不到侵权责任人,只能接受现实。
“一言难尽。”唐纬之最终简单地说。
“哈哈哈,”任侠笑,他长得白,笑起来眉眼弯弯,很讨喜,“哥,我先休息了,今天谢谢你了。”
他捏着火锅的爪子挥了挥:“拜拜唐哥,拜拜,恭喜发财。”
“嗯,”唐纬之说,“去吧。”
任侠抱着火锅进了客房,很快关灯。唐纬之把两只鸟放回书房,关好门,手机忽然亮起来。
“喂?”他接了电话。
是给他家两只玄风改名的侵权责任人,损友张皓:“哥,你现在在哪儿?晚上有安排吗?十万火急!”
“什麽事?”唐纬之说。
“我今天出来聚餐,喝了点酒,忘记我是开车来的了!”张皓惨叫,“我就在学校附近,哥,行行好,顺路带我回趟家。”
“你怎麽不等半夜十二点再给我打电话?”唐纬之说。
“哥,你是我亲哥,”张皓说,“这不是你日常普法教育做得好吗?咱不能酒驾啊,所以刚喝完我就想起你了。”
“没事,酒驾最多也就十五天,看守所里的教育更深刻。”
“你这是人说的话吗?”张皓说,“哥,看在我们从高中就是同学的份上!”
“地址?”唐纬之伸手去拿外套。
任侠已经休息了,两只鸟也关进了笼子里,他按灭客厅的灯,换鞋出门。
那酒吧果然不远,张皓喝得不多,口齿还很清晰,但有点上脸,呼吸间也能闻得出酒味。唐纬之有点嫌弃地从他手里接过车钥匙:“去後座,别坐副驾。”
张皓骂骂咧咧去了後座:“你这辈子能不能有一点点对兄弟的体贴之情?”
“不能,”唐纬之说,“这边离W大太近了,万一被我学生看到算怎麽回事。”
他有点挑剔地从後视镜看了张皓一眼:“被动出柜就算了,我主要不想被人说我眼光不行。”
“狗东西!劳资是直男!”张皓yue了一声,“你眼光?你眼光好,大四那会儿在学校的招生组夏令营你铁树开花追谁来着?咱高中的学弟吧?成绩还挺好的,结果人家压根没看上你!最後人家出柜的阵仗还挺轰轰烈烈。”
“闭嘴。”
张皓继续犯贱:“我就不,我特好奇,您这新房还没住过人吧?您老人家可是有洁癖,不喜欢外人进家门的。怎麽我昨天一提他的名字,你就说可以免费给借住?真想采访一下您老人家的心路历程啊。”
“闭嘴,不然就滚下车。”唐纬之说。
他不喜欢任侠被人议论,很不尊重,且这事本身他抱的心思也不太能为外人道。
张皓突然跑来,神神秘秘问他新房能不能借某位不认识的高中师弟住两个月。唐纬之当时用眼角挑剔地睃了张皓一眼,问:“你是失心疯了?”
八杆子打不着的校友关系,在校时都未必认识,怎麽可能邀人同住,怕添麻烦,当时他是这麽想的。
张皓也不恼,说了任侠的名字,唐纬之沉默了一下,说行。
这事就这麽定了下来。
唐纬之沉默不语,双手握着方向盘,车外的路灯影子斜斜投进来,一阵阵的随车速变换而改变频率,显得他侧脸的神情晦暗不明。
张皓瞄了一眼他的表情,终于闭嘴了。
客厅的灯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