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侠翻出手机,给任佳发了个【1】。
【?】对面秒回,【爸妈来找你了?】
【对,找到我租的楼下了。】任侠说。
【先来港岛一阵?】任佳说,【他俩都是体制内,没法随意出境。】
【再说吧。】任侠慢慢打着字。
他买的那套房子快交房了,大不了先暂时搬到那边住,也不至于再让父母上门打扰唐纬之。
想到这一茬,任侠的呼吸又急促起来。
该怎麽形容老爸老妈呢?一对……极具控制欲的父母。虽然他们很早就离婚了,但不得不说,在控制欲这方面,他们俩简直是天生一对,离婚後一人养一个孩子,明里暗里都在比,任侠小升初的时候拿了奥赛金牌,老妈就找了人让任佳留级一年,也冲着奥赛去。
他退学离开江城後,任佳一个人承受了来自父母两方的压力,高三的状态非常不好,又复读了一年,第二年老爸老妈强逼着任佳学自动化,改了她的高考志愿,当时任侠做博主已经有了些钱,让她报了港岛某校的提前批,选了自己喜欢的专业,说自己能供她读完四年。
不过学校名头很唬人,老爸老妈因此没逼着任佳继续复读,捏着鼻子给了学费和生活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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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前一天睡得晚,第二天唐纬之还是按照铁打的生物钟,照旧在八点起床。
房子里很安静,任侠还没起,唐纬之吃过早饭,在客厅里绕了两圈,从窗帘底下发现了一条卷曲的黑色长尾巴。还没等他走到那边,奥利奥听到脚步声,反应很大,受惊般地跳起来,哈了他一声。
“是我。”唐纬之站在原地,没有往前,蹲下来,开了根猫条,冲奥利奥勾勾手指。
奥利奥在原地犹豫半天,缓慢地踩着猫步无声走过来,在几步外停下,伸长了脖子舔了一口猫条,尾巴还一勾一勾的,像是在测量空气中的风险系数含量。
唐纬之一边喂它,一边观察,毛色油亮,四肢矫健,尾巴甩得很有劲儿,看起来独自在家的这几天没有异常,过得很好。
奥利奥舔了一半猫条,白色的胡须动了动,咪了一声。
唐纬之试着伸出另一只手,刚放到它头顶,还隔着十几厘米距离,奥利奥就猛地跳开。
“哈——”
猫科动物高踞在猫爬架上,张开深渊巨口,露出四只威风凛凛的獠牙,试图吓退愚昧无知丶还想冲它头顶动手动脚的大不敬两脚兽。
“这是怎麽了?”是任侠的声音。
“出去几天,又不认识了吧,”唐纬之转过身,看了他一眼,“这麽早起床,没睡好?”
“还好,”任侠敷衍了一句,走到猫爬架上,伸出手,试着逗猫,“奥利奥?”
奥利奥没理他,跳下猫爬架,给自己选定了半片纸箱,跳了进去,端端正正把自己盘成了一个圆形。任侠喊了几句,奥利奥的耳朵抖了抖,但没转头,小猫的背影竟然带着点萧索。
“孤单一个人在家害怕了?”任侠说,“别怕,没抛下你,我们出去旅个游。”
唐纬之心里一动。
任侠蹲在角落,和奥利奥碎碎念半天,唐纬之去厨房简单热了个早餐,喊他吃饭。
任侠嚼着面包,单手心不在焉地玩手机,屏幕弹出条消息,是开发商发来的收房短信,这个月底前就可以去拿钥匙了。
“师兄,”他咽下一口面包,擡起头,“我有个事。”
“哦?”唐纬之有点意外,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看着他。
“我的新房已经好了,这月底交房,”任侠用征询的语气说,“我等那边弄完就搬?到时候搬家完把钥匙放门口信箱里?”
唐纬之没说话,喝了一口水。
“刚好租房合同也快到期了,这段时间房子也没渗水。”任侠说了两句,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麽,渗水其实是个名目堂皇的借口,谁都知道。
“新到手的毛坯房,过去装修完然後吸甲醛?”唐纬之的语气很和缓。
“没,”任侠说,“我懒得弄装修,跟他们签了个补充协议,直接给我交精装房,按样板间弄。应该很快的。”
嗒的一声,唐纬之把玻璃杯放回餐桌上。擦得透亮的桌面映出两个人的倒影,两人都坐在桌前,对视着。
火锅还睡着,没有出声,一顿饭的功夫,奥利奥又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房间里很安静,只有两个人的呼吸声,但似乎有些什麽东西凝滞着在空气里。
“任侠,”唐纬之说,“我们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