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如何?”
谢魇冷笑道:“无论如何,我都要见到我的阿离。既然你不愿送我回去,这个时空也没有我的阿离,我便活下去,等到阿离出世。我就不信,我还能逃不过这所谓天命?”
既然海神不愿帮他,谢魇也无意再在此停留,转身拂袖而去,化为螣蛇本体飞出海神庙。
他也不知自己该去何处,循着本能往自己初来这个时空时的云国方向而去,只想远离海神,他此刻不愿再见到与阿离相似的海神。
海神叹息一声,转过身望向月牙台,并未去追。
谢魇回到云国时,早前曾待过的山林外居然开始大兴土木,发觉是那些自己醒来时见过的人族,他初时并不在意,回了林中一处山洞,布下结界便闭关。他固然不甘走向螣蛇的命运,也知道自己不能再弱小下去了,得此机缘于他,也是件好事。
即使心仍不能静下来,他也该好好熟悉一下自己方才进阶为螣蛇的身体与飞越的修为了。
成为螣蛇後,护心鳞与他融为一体,填补了他出生以来的致命缺陷,护住他的心脏命脉。
而谢魇也得到了护心鳞中所蕴含的螣蛇传承,更看到了护心鳞多年来护着钟离净的经历。
他的阿离没说错,护心鳞的确一直护着他的阿离。
可因为无人知晓,许许多多的人丶包括钟离净本身,都将护心鳞的存在视为螣蛇诅咒。
从另一个角度回顾钟离净的过去让谢魇稍微得到一些安慰,即便护心鳞的记忆并不多。
数月之後,在山洞中沉眠修炼的螣蛇被人族惊醒了。
谢魇听到耳边一些奇奇怪怪的人族声音,吵得他被迫出关,睁眼却发觉山洞外飘来一些念力,亦或者说是信仰之力,这些无形的力量落到他身上後,竟增强了他的妖力。
他怎麽会莫名奇妙有信仰?
谢魇放出神识,便发觉百里之内,在他闭关前大兴土木的地方赫然多了一座庄严的圣祠。
圣祠前立着螣蛇石雕,若细看,那正是他的原型!
这些人……
是云国人?
谢魇再细听,便听见其中比较响亮丶念力也更强一些,还隐隐混杂着龙气的一道声音,那声音正是云国的初代云王,在向他祈雨。
原来他碰上云国初立的时机,被云王视为云国的神圣象征,螣蛇也成为了云国的信仰。
而这云国建成数月,就面临了第一个危机——这些人族迁居于此,至今还未下过一滴雨。
他可是螣蛇,居然要他布云降雨?
可这些云国人给他带来的信仰之力也是修炼的捷径……
谢魇心底有些烦躁,闭关数月後终于出关,玄衣身影踏出山洞,擡指召来乌云降下甘霖。
云国子民欢呼鼓舞,信仰之力越发纯粹,也越发浓厚。谢魇远远望着,心下若有所思,海神庇佑海国时,那些海国子民也这样吗?
可他为妖修炼多年,也有一身血债,如何能填平?
想到海神那张与阿离一样的脸,谢魇便拧起眉头。
思念在心中疯狂滋生,他能做的却只有等待下去。
谢魇不愿再回想海国的海神,就此留在崭新的云国,一边潜心修炼,妄图能够逃脱天命,一边庇佑云国,借他们的信仰之力修炼。
年轻的云王渐渐苍老,最後一次祭拜螣蛇圣祠後不久王位更替,再来的是新一任云王。
人族的生命极短暂,人族的一生又波澜壮阔,充满意义。岁月何其漫长,谢魇若有所悟。
他的阿离在轮回中证道时,可会有相似的感悟?
再听到海神的消息是在将近百年後,行走在云国人族间借信仰之力修炼,谢魇的本体与容颜都有了一些变化,似褪去往日妖气,多了几分人气,或者可以称之为仙气。
百年来云国飞速发展,从小国变作大国,也从接触到修士後渐渐开始修炼,又有螣蛇庇佑,引来妖族的忌惮。有妖族混入国都,想要操控云王,被谢魇抓到直接杀了。
杀了这个小妖之後来了一个更大的,倒不是要报仇,而是要与他这个螣蛇联手对付海神。他们要吞噬远海海国,云国则吞噬近海落月湾的鲛人族群,妖族早已有了算盘。
实则都是为了传闻中的海神密藏,还有造化镜。
谢魇知道海国出世定会招惹外界觊觎,没成想妖族会先出手,一气之下,便打到妖都。
这些家夥凭什麽动海神?
不怕死吗?
他闯入妖都直捣黄龙,坏了妖族各路妖王商讨对付海神的宴席,将这些家夥打的打杀的杀。吞倒是没必要了,他现在没有吞吃同族的兴趣了,打到最後,揪到一只金雕。
谢魇越看越觉得熟悉,直到金雕滑跪下来称他老大,他才想起来这就是千年後那只金雕!
于是在妖都衆妖臣服时,他这个千年後的妖王手指一松,就把这只千年前的金雕给放了。
走出妖都时谢魇有些懊悔。
为何要帮海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