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淑婉试探着道,“我对崔表哥所知甚少,从来不知他同谢家有往来。”
萧裕便笑:“谢七郎说崔景言前些日子在诗会上结交了他二哥,今日是受谢家二爷相邀来赴宴的。当真瞧不出来,我们这位表哥如此长袖善舞。”
诗会结交谢二爷?
戚淑婉被这句话震了一下。
崔景言……是这样的人吗?她记得,上辈子的崔景言在考中状元之前,根本不屑花费时间精力在这些事情上。不说去诗会那样的场合,便是逢佳节让他陪她出门去看花灯,他也是从来不肯的。
“我亦从来不知。”戚淑婉轻声道。
若谢二爷是崔景言新结交的,那麽贺长廷应当也是了。
从萧裕口中得知这些後,再想崔景言那声“表妹”,愈发诡异。
毕竟“表妹”总比“宁王妃”来得亲近。
戚淑婉又想,或许如是种种,背後不过一个原因,崔景言是渴望权势的。考取功名丶重振崔家,本便离不开“权势”二字。兴许戚淑静的强嫁以及醉仙楼的祸从口中让崔景言受了刺激,是以开始结交他想结交的人,为自己铺路。
她而今是宁王妃。
大约在他眼里,他们表兄妹的这层关系若维持得住不会有坏处。
“王妃今日怎得特地告诉我这些?”
案几下,萧裕长腿略伸,鞋尖轻抵着戚淑婉的鞋尖,“本王可不是那等恨不得随时探听王妃消息之人。”
戚淑婉想说,不在意,怎麽把崔景言来谢家赴宴的因由了解得一清二楚?
但她忍下这话没有说出口。
“嗯,便是想告诉王爷。”戚淑婉捡了个非常朴实的理由。
便听萧裕愉悦笑得一声:“王妃这样说,本王心中深感宽慰。”
戚淑婉也笑了下,不再聊崔景言,转而聊起萧芸:“长乐今日当面谢过贺长廷了,不过她准备的谢礼,贺长廷没有收下。我那会儿瞧她倒也没有什麽不快的,想来无什麽大碍,说不得放下一桩心事。”
“她自己的事情让她自己料理。”
萧裕正色提醒戚淑婉,“王妃日後总归少插手为好。”
戚淑婉笑:“王爷不用担心,我心里有数的,我也知道到底是她自己的事情,不会非要插手。”停顿几息,补上一句,“但若是求到我面前想我帮忙,有帮得上的也没法置之不理。”
萧裕冷哼一声,没接话。
乘马车回宫的萧芸却狠狠打了一个喷嚏。
她拿帕子揉了下鼻尖,搁下帕子,又一手托腮,一手将那块玉佩拿在手里把玩。回味过许久同贺长廷的见面,她终于分出点儿心神想戚淑婉也同自己表哥偶遇。
在谢家脑子未能转得过弯,这会儿思量起三皇嫂的表哥,萧芸蓦地愣住。
她记得……三皇嫂原本同她一位表哥有婚约?
今日在谢家遇到的那位表哥不会正是三皇嫂那位有过婚约的表哥罢?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萧芸便浑身颤一颤。
她那时说过什麽来着?
当真,是巧。
萧芸:“……”
三皇兄,应该不会知道这件事罢?
……
戚淑静在祠堂罚跪半个月,跪至最後,命都快没了半条,直接便病倒了。
这半个月没能从丫鬟口中问出任何崔景言的消息,饶是再迟钝,她也发觉其中的蹊跷。奈何人在病中,只能留在永安侯府养病,没办法亲自回崔家看一看。
一场病来势汹汹。
戚淑静养得又七八日方能下地,在屋子里待得闷了,日头不晒的时候也让听雪扶她出去走一走。
“二小姐这是当真被休了吧?”
“怎麽不是?连同嫁妆都全送回来了,可见二姑爷是来真的。”
“听说一样不少……”
“二姑爷为何这样狠心?二小姐也嫁过去这麽久了。”
“谁知道呢。”
“也许一开始便……毕竟是二小姐非要嫁。”
“嘘!不要命了,什麽都往外说?去去,赶紧干活去,仔细传到二小姐耳朵里,看二小姐不扒了你们的皮!”
假山後丫鬟们的议论一字一句传到戚淑静耳中,她身形一晃,扶住假山才勉强支撑住。听雪上前来扶她,她偏过头去看听雪的神色。她看着听雪毫无惊讶之色的一张脸,心下顿悟,丫鬟们说的即便不全是真相,也八九不离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