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牧尉不必推拒,你今日帮了我们不少,这是公主的谢礼,你大可安心收下。”
“那……那就,多谢公主了。”周争听对方声音里的不容置疑,便只弯腰道谢。
唐拂衣点了点头:“今日你我交谈之事切不可外传,若有人问你,你只说是你的某个亲戚来找你拜年便是。”
“是。”周争连忙答应。
唐拂衣没再多呆,她甚至已经分不出一点心思在去关心安乐的身世与她和冷嘉明的关系,她如今满心满眼都是周争最後提到的那条“花花绿绿”地小蛇。
是花坠麽?
葛柒柒说花坠蛇确实不多见,但自己此前也未细究这蛇的来历。或是私养或是捕获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利用那蛇害人的方式。
可若那蛇是安乐所养,那便是大不相同了。
一个疯狂的念头闪过唐拂衣的脑子,她几乎不敢再往下细想。
雪後的长街熙熙攘攘,小贩们拿着扫帚各自在打扫摊前的落雪,顽皮的孩子用冻得通红的双手搓了大大小小的雪球丢来丢去,砸到摊车上免不了一顿谩骂,砸到唐拂衣身上,後者却毫无知觉。
小九就在离宫门不远处等她,唐拂衣将黑色的披风脱下递过去,又换上自己原本的披风,来不及交代什麽,便匆匆回宫,径直往翠廊苑去。
一路上脑海中各种场景如走马灯般闪过。
她想起除夕那日司医署的医馆在萧祁面前颤颤巍巍,说悦妃九死一生,萧祁首先想到的却还是问一问能否保住那个已经死了的胎儿。
那个时候,她感叹帝王之凉薄。
想起前不久在千灯宫的那个雪夜,女人趴在地上凄厉的哭吼,声声泣血要苏道安偿命。
那个时候,她以为她不过是受人蒙蔽,被人利用。
想起在慧贵妃的灵堂,冷嘉明爽快的承认了一切,反客为主,质问自己是否是对苏氏心软。
那个时候,她没有去深究对方声音中的讥讽有何意义。
“唐大人稍等,奴婢这就去通报。”守门宫女行了礼,匆匆往殿内去。
唐拂衣没有说话,她仰起头,看着匾额上翠廊苑三个大字。
一直到徐岚那场几乎可以被称为拙劣地诬陷之前,此事无论如何审都毫无线索。
司膳局与御膳房负责夜宴饮食的宫女和侍者们受尽了酷刑,却无有一人交代自己的罪行,口口声声的“冤枉”和“不知”,到最後也只能惨淡收场。
可若受害者也正是加害者,那要如何为这些无辜者伸冤?
若又有人刻意掩护,那要如何拨开迷雾,才能看清这如此扑朔迷离的真相?
且不论安乐自己也是差点丢了性命,谁会去怀疑一个母亲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孩子?
“大人,我们娘娘正在内殿,请您随奴婢来吧。”那侍女很快回来,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会麽?
唐拂衣觉得自己迈步的动作有些艰难。
为了复仇,为了让对方痛苦,甚至不惜要牺牲自己的性命?
还是说,这完全只是自己的恶意揣度?
她跟着那侍女穿过前院和正殿,沿着走廊到了内殿门口。
雕花的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女人撑着手臂坐在窗边的榻上,一身素衣,长发披肩而下,伸出手指沾了点茶水,正低头在桌面上写写画画。
一名宫女正站在桌边,为她添茶。
见到唐拂衣进来,安乐用手掌将字抹去,擡起头向她扬起一个疲惫而牵强地笑。
“拂衣来了。”
大约是因为先前哭叫的时候伤了嗓子,安乐的声音沙哑异常,满是压抑的痛苦,不论怎麽听,怎麽看,这都只是一个刚失了孩子的,再平常不过的可怜母亲。
唐拂衣看着她,尽管面色苍白,眼角发梢都带着哀切,那副瘦削弱不禁风地可怜模样,却只令人越发想要怜惜。
“不必多礼了。”她赶在唐拂衣欲弯腰前开口,“这种时候还能想的起来探望我的,也只有你了。”
“来。”女人招了招手,又拍了拍桌子的另一侧,“快坐过来吧。”
“刚好,青玉,那茶,给唐大人也倒上一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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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宝子们最近卡文有点厉害,前面几章的内容可能会有轻微修改,如果有影响到阅读的地方会在最新更新的文末写明,感谢大家的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