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累了又不是傻了,怎麽会听不出表妹在同他耍心眼。
然而正如先前所言,季承宁正对他这位表妹兴趣正浓,颇为怜爱,况且是这点无伤大雅的小手段,便依旧靠回去,拨弄崔杳的袖口玩。
“阿杳。”
崔杳低下头,“嗯?”
季承宁轻声道:“许晟告诉我,曲奉之私运的东西名春雨,有使人理智全无,言听计从的功效,你说世间真有如此奇药吗?”
崔杳声音温柔,“世子若怀疑许晟所言,寻个人试药便知是真是假了。”
季承宁霍地擡眼。
方才迷蒙舒适的,恍若幻梦般的氛围陡然烟消云散。
季承宁勾着崔杳的手一顿,而後——蓦然收紧!
崔杳顺从地靠近。
发丝交叠,不分彼此。
季承宁仰头,微笑道:“那,依表妹所说,拿谁试?”
崔杳反扣住季承宁的手,握住他的手指,向自己心口的位置探去。
季承宁一惊,当即要甩手。
奈何表妹攥得太紧,不容抗拒。
季承宁苍白的脸瞬间红透了,耳朵上细小的经络充血充得几乎要炸开,“你做什麽?!”
手在他胸口上方悬停。
崔杳垂眼,曼丽纤长的睫毛也随着主人动作柔顺地下压。
他说:“用我,可好吗?”
季承宁挣脱的动作顿了顿。
旋即,一把扯开自己的手。
“你你……”
季承宁半恼半怒。
崔杳柔顺地看着他。
季承宁哀叹了声,拿袖子狠狠捂住脸,侧过身不再开口。
崔杳见将人逗恼了,很想伸手过去,扯下季承宁的衣袖,看看他现在的神情,又怕将小侯爷气得太过,真和他一刀两断,遂季承宁的方向挪了挪。
“世子。”
季承宁不答。
这回换表妹去扯季承宁。
只不过崔表妹似乎以为拉袖子作用不大,手往季承宁腰间一探。
还没等碰到小侯爷的腰,就被一把按住。
“作甚?”季承宁凶巴巴地问。
色厉内荏。
崔杳想。
却没有再开玩笑,而是正色道:“既然春雨曾作为情药,世子不若寻三教九流的人打听一二,还有……”
季承宁状若不理,实则耳朵都竖起来等着了。
然而,崔杳就此截断。
季承宁等了片刻,等得心痒难耐,如被蚁噬咬,终于转过身来,恨恨道:“崔杳,你在拿我当狗逗吗?”
艳丽的容貌经过三分怒意蒸腾,更添秾色,鲜活而生机勃勃,比之方才恹恹躺着,四大皆空的模样好上太多。
“不敢。”崔杳垂首。
“哼,我看你没什麽不敢的。”
崔杳一手将季承宁折腾乱的袖子抻平,继续道:“还有,寻信得过的军中将帅旁敲侧击,或可探知出消息。”
季承宁心头一震。
他不是没想到这个可能,然而这一切都太耸人听闻,只在脑中闪过的瞬间,就被季承宁断然否决了。
他慢慢阖上眼,“兹事体大,容我想想。”
脑中想法纷杂,季承宁忽地想到,崔杳能凭借他说的几句话就能迅速猜到这种药或被用于军中,但真是心思缜密。
他眼睛悄然露出条小缝。
正与崔杳看他的视线相撞。
这视线太专注,又太黏腻,季承宁猝不及防,後颈立时浮出一层冷汗。
崔杳像是早就预料到季承宁会睁眼,唇角像是被一根看不见的丝线扯着,露出个好看,但死气沉沉的微笑,“世子在想我为何会知道这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