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兵听到她说林押官,与旁边的兵士耳语一阵,不多时,沉重的城门开了道狭窄的缝,“下马!”上面有人喝道。
钱五赶忙牵着马进去。
沉重的齿轮咬合,门又在她身後缓缓关上。
截断了最後一线光。
“咔!”
一把冷冰冰的刀刃猛地架在她脖子上。
钱五身体一僵,“我是林押……”
她没说完,因为眼前拿刀的男人正是林押官。
高大的男人居高临下地俯瞰着她,说:“事情办妥了?”
钱五嗫嚅道:“没有,但我这有……”
话未说完就被断然截断,“你有什麽?你被捉住了?这匹马哪来的?”
一个小叫花子,也配用这麽好的马?
林押官细长的眼中闪过一丝贪婪,他义正词严道:“你深陷敌城一夜不归,本官怎麽知道你没有泄露什麽机密,来人,拖出去斩了!”林押官冷笑道:“别为你个叛徒脏了本官的刀。”
钱五惊怒交加:“你个狗日的混蛋,你就是不想给我一袋米,我呸,龟儿子,老娘眼睛里糊了屎才相信你!”
林押官被骂得脸通红,恼羞成怒地喝令:“快,把这个贱人拖下去!”
忽有一道高高在上的声音插入其中,“怎麽了?”
钱五猛地扭头。
她不认识那个人,但看林押官如同见了肉骨头的狗似的就知道是个大官,忙道:“大人,我这里有信,季什麽宁给的信!”
那人转头看向林押官,林押官满面谄媚,此人是萧大人的亲随,就算给他一百个胆子他都不敢得罪,“李大人,这贱人害了疯病,胡言乱语,我这就将她打死,免得污了大人的耳朵。”
亲随呸了一口,“你算什麽东西,这麽大的事上还敢隐瞒!”
钱五恨恨地瞪了林押官一眼。
活该!
亲随瞥了眼钱五,“我带你去见大人,不过若你有一字虚言,你,还有你的亲朋好友,都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钱五立刻道:“是!”
又半个时辰,思过斋。
钱五活了二十年,头一遭知道世间居然有如此奢华的地方,三人合抱粗细的木头柱要雕花,镶嵌在头顶的珠子又圆又亮,望着足足有碗口大小,地上铺着的东西她虽不认识,但她在往年做工的乡绅家的小姐身上见过,据说扯这麽一尺布,足足要上千两雪花银,这小姐被父母爱若珍宝,也只一件这种料子的衣裳,穿起来,就跟月宫里的仙子似的。
至于其他泛着珠光宝气的陈设,她看不懂,可却猜得到这些玩意随便拿一件都足够她们家三口半世衣食无忧了。
她心里说不出什麽滋味,就砸吧了一下嘴。
把她押送进来的亲随嫌她粗野,皱了皱眉,旋即面上又生出了几分得意,“没见过吧?”他与有荣焉地挺起胸膛,“这些东西连京城都不一定有第二件。”
“没见过。”钱五老老实实地回答,虚心求教,“萧大人如此富贵,那恭桶不得是赤金打的啊。”
亲随狠狠地剜了她一眼。
不多时,即有个声音尖细的男人扬声道:“萧将军到——”
亲随一把扯住钱五,按着她脑袋跪下。
二人一道下跪。
脚步声由远及近,很快就停在了钱五眼前。
钱五触目所及的,是一双拿赤金线绣了如意团龙纹的靴子。
“起来吧。”萧将军萧定关温声道。
钱五忙从地上爬起来。
不是想象中的凶悍威严的大将军。
面前的萧定关一袭文士素袍,他身量颇高大,但面庞清癯,生得几乎称得上俊雅,他样貌看上去虽年轻,但两鬓华发早生,一双眼睛眸光温和。
那是一种长辈一般,好似在看自己喜爱丶关切的孩子的目光。
“你是谁?”
“回大人,她叫钱五,受了林押官的恩惠自愿出去打探消息,不料却被季承宁的人捉住了,她自称身上有季承宁的信,属下等想着兹事体大,特请大人定夺。”